毒手佛心 作者:陈青云
第十八章 锦囊指迷(2)


  徐文见状知警,电闪回身,只见一名使者,正脱手掷出“五雷珠”。这“五雷
珠”威力可达数丈,徐文身法再快,也快不过那飞掷的珠与爆炸的速度。

  “痛禅和尚”凭“先天罡气”,可以把“五雷珠”阴在空中,而徐文却办不到,
这便是业有专横,各有所长了。

  他没有思考的余地,几乎出自本能地双掌夹十二成功力,凌空劈了出去,随着,
他一伏身。

  “轰隆!”

  “五雷珠”受掌力撞击,在被震回尚未落地的瞬间爆炸,惨号随之而起,三名
使者消失了影子。

  徐文把握了这使“七煞神”分心的机会,身躯倒掠,一跃到了“七煞神”身后,
飞指点出。

  “七煞神”惊觉之际,业已迟了,他连向蒋尉民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在活命第
一的原则下,闪了开去。

  能躲过这闪电般的袭击,他的功力已是相当可观了。

  徐文恨到了极处,如影附形而进,“毒手三式”疾攻而出。

  “哇!”

  “七煞神”踣了下去,但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徐文又是一掌挥出,“砰!”枯
瘦的身躯腾起丈来高,落回地面,再起不来了。

  剩下的四名“五方使者”,鼠窜而逃。

  徐文也不追杀,急返身解开了蒋尉民。

  蒋尉民搓了搓被绑得发了麻的双手,苦苦一笑道:“贤侄,好险,我俩都再世
为人了!”

  徐文关切地道:“世叔没有什么吧?”

  “没有什么。”

  “这批魔爪子是早伏伺在峰脚的了?”

  “他们是跟踪你到此地的,目的是对付你……”

  “可是对方怎知小侄与世叔是一道的呢?世叔被困峰上已有数月之久,这事可
说神不知鬼不觉,而小侄是单身前来,同时世叔的真面目恐怕江湖中知者极少,这

  “事非偶然。我一下峰,便遭突击,而且‘七煞神’一口便道出我的名号。”

  “哦”

  “坐下。你先把这些日子来,你的遭遇告诉我。”

  徐文依言坐下,把此次前来的经过述了一遍,然后再回溯到半年之前的际遇,
格于门规,他只说获得奇遇,隐起“万毒门”的内情不说。

  蒋尉民慨叹道:“贤侄,你目前的身手,放眼当今武林,恐怕难逢敌手了!”

  徐文一摇头,道:“世叔过誉了,即以‘鬼湖夫人’而言,如果认真相搏,尚
不知鹿死谁手。”

  “可是你第三招胜了。”

  “对方只守不攻,情况当然有别。”

  “你道‘鬼湖夫人’是谁?”

  “不知道。”

  “他便是昔年名震武林的‘百变鬼女’!”

  “啊!怪不得她的面貌与年龄不符,原来她也是易容巨擘之—……”

  “那又不对了,你所见的便是她本来面目,她的功力已练到驻颜长春之境。我
误打误撞,找到了‘鬼湖’,她念在与先师‘幻影郎君’的交情上,允许赐我‘金
线草果’,但却提出条件,要我为她服役半年……”

  “服役半年?”

  “嗯!同时规定半年之内不许开口与任何外来者交谈。”

  “这又为什么呢?”

  “她怕走露‘鬼湖’之秘。”

  “怪人异行!”

  “的确是如此。对了,你还没提及为什么不需‘金线草果’?”

  “小侄自无意获奇遇之后,‘毒手’已能收发由心,毒不解而解了。”

  “啊!”

  “倒是世叔的这番苦心,令小侄终生难安。”

  “不提这个了……”

  “世叔,小侄有些事请教……”

  “对了,你记得半年前我与你开封一月之约吗?”

  “记得,正为此请教。”

  “你问吧,这样比较直接些。”

  徐文拭了拭额上的汗水,平静一下激越的情绪,开口道:“家父生死之谜?”

  蒋尉民神情顿时激动起来,咬了咬牙,道:“也许仍在人世!”

  “世叔说也许,是不能确定的了?”

  “差不多可以确定。”

  “请明告?”

  “你知道‘七星故人’是谁?”

  “他是谁?”

  “他便是你父亲!”

  徐文如中雷击,从地上跳了起来,目瞪如铃,栗声道:“不!决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白石峰’头,小侄被他迫落断岩!”

  蒋尉民也站起来,颤声道;“真有这样的事?”

  “难道小侄会信口雌黄……”

  “这……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

  蒋尉民愣了眼,张口无声。

  徐文脑海又混乱起来,做父亲的会无故向儿子下杀手,谁能相信?但蒋尉民的
话自知也不会假,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呢?

  “世叔,开封道上两尸何解?”

  “因为‘七星故人’便是你父亲,所以我判断你父亲尚在人世。”

  “他……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可能他是为了逃避上官宏的追杀,因为他本身与化身‘七星故人’,都是
‘卫道会’追杀的目标,因而布此疑阵!”

  “可是他为何对小侄下杀手呢?”

  “这一点不可思议!”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难以想象!”

  “如此说来,家父的确未死?”

  “这么说,死者面部被毁,便是怕被人认出的明证。”

  徐文双拳紧握,内心在迷惑、痛苦、惊栗之中挣扎。

  蒋尉民悠悠地道:“当初,我答应你揭开谜底,是打算找到你父亲。找出个中
真相,但,我……费了极大工夫,竟然得不到他的讯息。”

  “世叔曾与家父一路的?”

  “不错。当初,你说的陌生汉子与夺取‘佛心’的‘过路人’,我怀疑是你父
亲的化身,结果……”

  “结果如何?”

  “仍无端倪可寻。”

  “‘过路人’便是‘五方教主’……”

  蒋尉民一震,道:“什么,‘过路人’便是‘五方教主?”

  “是的。他也是冒充家父,锦饱蒙面,首先向小侄下杀手的人!”

  “你证明了?”

  “完全无疑!”

  “那我想到了一点……”

  “什么?”

  “向你下手的‘七星故人’,并非你父亲所化的那‘七星故人’,对方可能也
精于易容之术,窥视在侧,乘机下手。”

  徐文顿时从迷雾中解脱出来,激动地道:“世叔所断不差,必然是如此。但那
人又是谁呢?”

  “也许就是‘过路人’……”

  “这一点小侄有把握查证清楚。记得‘石佛’是在府上被窃的,以世叔的能为……”

  蒋尉民苦苦一笑道:“当初得到‘石佛’,发现‘石佛’无心,毫无价值,为
了避免怀宝招祸,所以故意炫露让人窃走,以杜非份人之念头!”

  徐文颔首道:“原来如此。还有,家大母‘空谷兰苏媛’,托身在世叔秘居的
正阳城鬼屋,而她与家父之间……”

  “其中经过,你已知道。记得我说过的‘横天一剑’魏汉文与你父之间的一段
惨酷故事吗?”

  徐文咬牙道:“记得。”

  蒋尉民深长地叹息了一声,道:“你大母投奔我,我只好收容,我同情她。这
件事你父亲不知情。”

  “还有那孩子……”

  蒋尉民面露悲惨之色,凄然道:“那是愚世叔的幼子他母生而见背,所以我托
你大母抚养。”

  徐文点了点头,又道:“‘五方教’与‘卫道会’双方都否认血洗‘七星堡’……”

  “两者必居其一。”

  徐文错了铸钢牙,沉重地道:“家父如仍在世间,为什么不与侄儿谋面?”

  “也许他另有什么打算,也许……唉!我不该对你说这句话的,但也许你已有
所知,你父亲的为人,实在太过分了些!”

  子不言父之过,徐文能说什么呢?

  他换转了话题,道:“家母被‘五方教主’劫持,连‘天台魔姬’也在内……”

  蒋尉民双目暴睁,道:“‘七星堡’惨祸之后,她原与你父亲在一道的,这……”

  徐文惊声道;“莫非家父已遭‘五方教主’毒手?”

  蒋尉民沉吟不语,面色变幻不定。

  徐文接着又道:“世叔,小侄斗胆,请问您与家父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蒋尉民面容一肃,道:“秘密倒没有,不过……这点是应该让你知道。当年,
我与你父论交,并不深知其为人;以后,风闻他的许多作为,所以就疏远了。及至
你无意中在‘聚宝会’秘舵救了明珠,她痴心地爱上了你

  徐文暗地打了一个冷颤。

  蒋尉民接着又道:“我才又与他有了来往,我们交换了武功……”

  “交换武功?”

  “是的。我传他身法与易容术,他教我‘毒功’。这就是他能易容,而我先前
不怕你‘毒手’的原因。”

  “哦!”

  徐文骇异地惊“哦”了一声,这的确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事,但心中终算又解
开了一个谜结。

  “世叔,可知家父当年的‘毒功’来源?”

  “据说,他是无意中得到一本‘毒经’……”

  “‘毒经’!家父提过怎样得到的么?”

  “这倒不曾。噫!难道你会不知道?”

  “小侄是由家父隔离口授,不曾见过‘毒经’,也不知来历。”

  “哦!”

  徐文深深地一阵思索,突地脱口道:“我明白了!”

  蒋尉民惊声道:“你明白了什么?”

  “‘五方教主’便是‘毒经’的得主。家父可能是在某种情况下,从对方得到
了‘毒经’。家母被囚‘五方教’,而世叔说过家母与家父在祸变之后在一路,家
父必然已遭‘五方教主’毒手。而对方不择手段地追杀小侄,目的当然是想追回
“毒经”……”

  “你自信推断正确么?”

  “不致有太大的出入。”

  “你说劣徒黄明业已去办我所事先交代的事?”

  “是的。”

  “好。他办的事,将有助于这谜底的揭开。”

  徐文心中一动,本想问问黄明到底去办什么事,但一想又住了口。

  蒋尉民皱了皱眉,道:“又安知不是‘卫道会主’上官宏率党羽下的手?”

  “这……可能性不太大。”

  “为什么?”

  “缺乏证据。”

  “不尽然。‘七星堡’被血洗之日,也正是上官宏寻仇的时候。再则,上官宏
对你父仇深如海,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须知有时情理便是证据!”

  “可是当初世叔曾一度阻止小侄索仇?”

  “并非阻止。我是觉得事有可疑,希望与你父商谈后再行动,以免你莽撞行事,
冒无谓的风险;料不到的是你父亲没了踪影。”

  徐文沉重地一颔首,道:“小侄誓非追个水落石出不可!”

  “贤侄还有什么问题?”

  “暂时没有什么请教了。”

  “好。如今你来回答愚叔一个问题,不过事先我申明,你不必勉强,也不要作
难,只坦白地说出心中所愿即可

  “请讲?”

  “你喜欢明珠吗?”

  徐文登时窒住,答不上话来。如果说不喜欢,那是违心之论;如果说喜欢,必
然的,蒋尉民必提婚姻之约。如此一来,对“天台魔姬”将如何交代呢?“天台魔
姬”对自己的情义,可说世间少有。单只易血疗伤之举,就无形中几次挽救了自己
的生命,粉身难报。人投我以桃。我报之以李,是一个武士必具的信念……

  他怔住了,半晌没有开口。

  蒋尉民悠悠一叹道;“天下事有很多是人力无法强求的!”

  这话,像一根刺直戳到徐文心的最深处,但,他能说什么呢?

  场面,在一时之间显得十分尴尬。

  徐文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世叔,可否待小侄恩仇了了之后,再答复这问
题?”

  蒋尉民淡淡地道:“人各有志。不过小女十分任性……你的意思是难成这条事
的了?”

  徐文硬起头皮道:“小侄有不得已的苦衷,想世妹能谅解的。”

  蒋尉民面上泛起了一层懊丧之情。

  徐文大感难堪,更觉歉疚。蒋家父女以往对自己的情份,不可抹煞,而此次蒋
尉民亲冒奇险来寻药,目的是希望能与他爱女匹配,共结良缘,这一来,希望成为
泡影,怎不令这江湖奇人,开封第一富豪沮丧失望。

  “世叔,小侄深感歉疚!”

  “这暂且不提吧。你的行止如何?”

  “小侄打算先到‘五方教’,再上‘卫道会’。”

  “‘五方教’之行暂缓……”

  “世叔有什么指教?”

  “我布了一着棋,且看下文,再决定步骤。”

  徐文心中一动,道:“世叔布了一着什么棋?”

  “此时言之过早,届时再说吧。”

  “那小侄先到桐柏山?”

  “你不到正阳城见见明珠么?”

  “哦!这……当然!当然!”

  “那我们在此分手,正阳城再见!”

  徐文知道蒋尉民不愿以真面目现世,他可能易容后单独行动,当下也不说什么,
一颔首道:“世叔请便!”

  “你小心‘五方教’的暗算……”

  “小侄自会小心。”

  “再见!”

  话声中飘然而逝。

  徐文抬头一看,日色业已西偏,也不再拖延,忙起身朝山外奔去。

  此次“鬼湖”之行,总算不虚:蒋尉民无恙,许多谜底,也大都揭穿,只是父
亲生死之谜仍萦回脑际,母亲与“天台魔姬”的安危,也是在心中。

  到了正阳“鬼屋”,对蒋明珠又将如何启口说词呢?

  一路之上,他被这些复杂迷离的恩怨情仇,搅得心神不定,恍恍惚惚。

  一日一夜,才出了终南山区,投店略作休息,然后取道豫南。

  他回想终南山中,被“五方教”副教主“七煞神”周谨一行突袭的经过,觉得
余悸犹存。当时不感觉怎么样,现在一回想,的确是生死交关。设使自己惊觉不够,
径自解救蒋尉民,对方在不同方位,同时掷出“五雷珠”,自己纵功力通玄,也逃
不过粉身碎骨之厄。“五雷宫”既已被“五方教”并吞为分坛,传宫之宝“五雷珠”,
自然任“五方教”滥用了,对于武林,将是极大的祸患。

  这一天,途经淆山,他想到了“山林女神”的传人“云中仙子”。

  上次在来时的道旁庙中,因了红衣少女上官紫薇生产的关系,没有向“云中仙
子”算帐。当时若非自己身上有“天台魔姬”含“石龙血浆”的宝血,早已死于她
掌下。新仇旧恨,非了断不可。

  于是,他拣大道朝山中奔去。

  熟路轻车,他来到了那仅有一线天梯相通的危峰之

  上面,便是“云中仙子”的居所。

  经过上次“五万教”的袭击,无疑的,峰上必然已采取了严密防犯措施。自己
是由天梯明闯,还是仗“旋空飞升”身法另循捷径而上?

  蓦在此刻——

  一阵“铿锵”的金铁交鸣之声从侧方林中传来,徐文被勾起了好奇之急,弹身
朝声音所传方向扑了过去。

  林中,场面怵目惊心。

  一个乡村学究装束的老秀才,与一个锦衣中年,耽眈对峙。两人都使剑,锦衣
中年剑尖下垂斜掐,老秀才左手掏诀当胸,右手剑平伸向外。这两种架式,都大异
于一般剑道常轨,双方额上滚动着汗珠,胸部在急剧地起伏,看来已经过不短时间
的剧战,而且彼此势均力敌

  五名锦衣动装剑手围在圈外,各占了一个方位,每支剑上闪着血光。

  圈内,横七竖八,陈了十二具尸体。

  徐文鬼魅般地欺到了距战圈五丈之处,目光扫处,已是了然。这些锦衣人,当
然是“五方教”高手;那老秀才,正是乘危劫待自己上船,而后又加入“卫道会”
的那来历不明之人;死的,自是“卫道会”弟子无疑了。

  场面在死般的寂静中充满了杀机。

  徐文的来临,没有人发觉。

  “锵!锵!”

  剑芒打闪,剑气四溢,人影一触而分,又恢复了原来的架式。

  双方剑术之精,武林罕见。

  徐文心想,“五万教”崛起江湖不久,何处网罗了这多高手?单以这些锦衣武
士而论,每个人的身手,在江湖中都可列入第一流。

  但,他的目光却盯在老秀才身上,既然天假其便,狭路相逢,那笔帐该结算了。

  锦衣中年冷冷地开了口:“朋友,当真不肯道来历么?”

  老秀才栗声道:“没有这必要!”

  “可是朋友的剑法,已暴露了朋友的身分……”

  “你也懂?”

  “魏汉文,你的‘横天一剑’区区还认得出!”

  老秀才惊悸地退了两步;随即冷哼了一声道:“很好,算你有见识。”

  徐文登时心头大震,“横天一剑”魏汉文,不正是大母“空谷兰苏媛”的情人
么?“妙手先生”蒋尉民所讲的故事,立时涌现脑海。魏汉文不是已丧生绝谷了么,
何以及出现江湖呢?

  如此看来,他当年并没有死。

  对了,他当初劫持自己,迫问父亲下落,原来是为了这一段仇。

  场中,又展开了惊心动魄的搏斗。

  徐文此时,心乱如麻。论事实,父亲当年所为,的确不齿于人;他与大母“空
谷兰苏媛”的奇惨遭遇,也值得人同情。

  放过他么?

  暴喝声中,五名锦衣劲装的少年加入了战圈,成一对六之势,情况急转直下,
“横天一剑”魏汉文顿时险象环生。

  事实非常明显,魏汉文决难逃六人毒手。

  不知是基于一种什么心理,徐文情不自禁地大喝一声:“住手!”

  随着喝话之声,向前欺近了三丈。

  场中人不期然地收手后退,目光转处,齐齐惊呼了一声:“‘地狱书生’!”

  老秀才一见徐文现身,目中立露怨毒之光。

  徐文目光遍扫诸人一眼,然后落在“五方教”为首的那锦衣中年面上,寒声道
:“你在‘五方教’中是什么身分?”

  锦衣中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地狱书生’,希望你勿与本教为敌!”

  “我杀尽你们这批魔爪子!”

  六人面色齐齐一变。锦衣中年栗声道:“‘地狱书生’,别忘了人质的安全?”

  提到母亲与“天台魔姬”,徐文怨毒冲胸,杀机不可遏止,仇与恨在血管中奔
流,眸中碧芒火炽,怒喝一声:“纳命来!”

  身形一弹,双掌蓄以十成功力劈了出去,撼山栗岳的劲气,暴卷狂涌。锦衣中
年迥非俗流,一晃身,避开掌锋,剑芒陡吐闪射八尺之长,从侧方袭向徐文。剑气
之凌厉,令人咋舌。

  另五支长剑,乘虚蹈隙而上。

  徐文双掌业已用老,当下顺势前冲,扭身,出手,快逾电花石火。

  “哇!哇!”

  两声惨号起处,五名劲装少年之二,撒剑栽了下去。

  “退!”

  锦衣中年大喝一声,当先涌退;另三名弟子,亡魂出窍,跟着转头……

  徐文怒哼一声:“你走不了!”

  身形有如疾矢,射向锦衣中年,掌指夹剧毒,连点带抓。

  “嗯!”

  一声长长地悚人惨哼,锦衣中年晃了两晃,仆地而亡。

  徐文迅捷地从地上捡起长剑,脱手掷向侧方的一名锦衣剑士,身形在同一时间,
扑向正前方的两人。

  惨号再传,一人被长剑贯后心,直钉在地上,另两人被徐文左右抓住,撞脑横
尸,六名“五方教”高手,在展顾之间,悉数被歼。

  徐文折身回头,到了“横天一剑”魏汉文身前,栗声道:“姓魏的,今天幸会!”

  魏汉文惊怖地退了两个大步,寒声道:“‘地狱书生’,你待如何?”

  徐文心中十分作难,如要取对方性命,一点不费事但想到父亲当年加诸于对方
的残酷手段,自己如再下手实在不忍,而且有亏武道;如果放过他,这段冤结,总
是不能解开……

  魏汉文又道:“本人当年死里逃生,誓非手刃徐英风不可!”

  徐文寒声道:“你办得到吗?”

  魏汉文切齿道:“小子,如本人今天毁在你手,就算是天意了!”

  徐文心念一转,道:“姓魏的,你与家父之仇,肯放手么?”

  “办不到!”

  “如在下今天放过你……”

  “小子,本人说过死了是认命,魏某人会向你乞命么?”

  “姓魏的,如我要你死,你决活不了……”

  “下手吧!”

  手中划向上一横,一副生死全不在意的样子。

  徐文内心理智与感情在搏战:毁了对方,一了百了,但自己现在已是一门之长
的身分,凡事不能任性而为。

  蓦在此刻——

  一条人影,电闪掠至,赫然是一个黑衣犷悍老者,面日阴森怕人。

  徐文目光扫处,登时热血沸腾……

  来人径朝老秀才狞声道:“魏汉文,想不到你还没有死!”

  魏汉文栗声道:“阁下是谁?”

  “‘过路人’!”

  徐文接口道:“什么‘过路人’,他便是‘五方教主’!”

  魏汉文连退数步,骇呼道:“‘五方教主’!”

  魏汉文话声未落,对方已出手攻向魏汉文,出手之凌厉,令人咋舌。

  魏汉文长剑一挥……

  “五万教主”不知用了什么招式,暴喝声中,魏汉文长剑坠地,胸衣裂开了尺
长一道口子。

  “横天一剑”魏汉文顿时面如土色。

  “五方教主”嘿嘿一声狞笑,向前一迫,道:“魏汉文,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
辰!”

  掌影划处,‘横天一剑’魏汉文双目一闭,他根本无法闪避或封挡“五方教主”
震世骇俗的杀手。

  “住手!”

  栗喝声中,夹以一声“砰”然巨响,“五方教主”退离原地八尺之多,徐文隔
在了两人中间。

  “五方教主”狂吼道:“‘地狱书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不许你杀他!”

  “小子,你不知道他是‘卫道会’的护法么?”

  “知道。”

  “你有意帮助仇家?”

  “这不关你的事。”

  “小子,终有一天,本教主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也许你永远也没有这么一天了!”

  “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言……”

  “约——言?”

  “以‘卫道会主’夫妇的人头,换人质!”

  “借刀杀人?”

  “随你如何解释,这条件决不变易。”

  “我不履行呢?”

  “除非你不要你母亲和‘天台魔姬’的命。”

  “我现在就要杀你……”

  “办得到吗?”

  徐文转头向老秀才道:“姓魏的,你可以离开了。”

  “横天一剑”魏汉文似乎很感意外,徐文不杀他,反而救了他,这真是难以索
解的事。但,他仍傲然道“‘地狱书生’,本人不领你这人情!”

  徐文冷冷地道:“悉听尊便!”

  “五方教主”半声不吭,突然出手攻向徐文。这猝然的突击,使徐文措手不及,
当堂被迫得退了数步。“五方教主”志不在徐文,就在一招攻出,徐文闪让的电光
石火之间,猛扑“横天一剑”魏汉文,他似非置魏汉文于死地不可。

  徐文肝胆皆炸。“五方教主”的功力与他相差无几,要解救魏汉文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断金摧石的罡风从斜里卷到,射向“五方教主”。

  “五方教主”可识得这罡风的厉害,猛一坐腰刹势。

  只这瞬息时机,已给了徐文机会,右掌陡然劈出。他是恨到极点,这一掌用上
了全力。闷哼声中“五方教主”踉跄出四五步之多。

  场中,多了两条人影,一个是面有疤痕的半百老者,另一个是美如天仙的少妇。

  上官宏夫妇会在此时现身,的确使徐文大感意外。

  两人的目光,先膘向徐文,然后落在“五方教主”身上。

  徐文登时激动到了极点,仇家双方同时现身,这真是想不到的。

  谁是血洗“七星堡”的凶手,在当面对质之下,将可水落石出。

  而“五方教主”多了一重身分,他是“万毒门”中的叛徒。

  上官宏沉凝地开了口道:“教主阁下,这真是想不到的会合!”

  “五方教主”嘿的一声冷笑道:“的确是幸会!”

  “云中仙子”接口道:“所有新旧帐,正好一起总结!”

  “五方教主”又是一声冷笑,道:“当然!”

  接着转向徐文道:“小子,你仔细考虑一下,如要履行条件,这是绝佳机会,
本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这是极大的诱惑,以徐文的功力,加上“五方教主”之助,要取上官宏夫妇项
上人头,是可以办得到的事,母亲与“天台魔姬”,立即便可脱出魔掌。

  可是——

  “五方教主”真的会履行诺言吗?以他狡诈阴狠的为人,不会另出花样吗?

  这样做,合于“武道”的精神吗?

  自己一门之长,为本门叛徒张目吗?

  上官宏不屑地道:“教主阁下想籍‘地狱书生’之手对付愚夫妇,以遂个人私
欲,君临天下,不嫌太卑鄙吗?”

  “五方教主”面不改色地道:“欲成非常之事,必须有非常之手段。”

  奸雄作风,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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