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将错就错 寇仲向正要走往下层去的徐子陵打出“且慢”的手势,移到窗旁,朝下瞧去,低声道: 徐子陵闪往窗子另一边,注意到寇仲揹着一个布袋,胀鼓鼓的塞满东西,讶道:“你好 寇仲采手反拍背负的布袋,欣然道:“陵少你有所不知,这袋宝贝是起行前宋二哥亲手 你明白啦!”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宋二哥不是说笑吧?竟要在今晚来个烟花晚会?” 寇仲道:“我愈来愈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至理,且入宝山岂有空手回的道理,我 徐子陵心忖既是宋师道的明智决定,还有甚么好说的。“打响头炮”此句话语带双关, 寇仲道:“上趟我来时,有近十头像你般感觉灵锐的恶犬不知从何处扑将出来,今趟却 徐子陵没暇计较他拿自己开玩笑,道:“不如来个投石问路?” 寇仲道:“有人来哩,糟糕!” 尹祖文出现在两人眼皮底下,朝小楼举步走来,同一时间,他们听到地道出口处启门的 两人你眼望我眼,都头皮发麻,又会这么巧的?一时进退两难,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往下蹲低,怕被尹祖文发觉有异。功聚双耳,全神留意下层的动静。 尹祖文下跪声音响起,接着是李渊的声音笑道:“平身!今晚朕暂非皇帝身份,免去所 宇文伤的声音道:“有甚么精采的安排?” 出口掩盖声从楼下传上来。 尹祖文谄媚的道:“今晚我们请得上林苑的清姑娘来表演歌舞,包保皇上一新耳目。” 李渊问道:“比之纪倩如何?” 尹祖文恭敬答道:“清姑娘色艺绝不在纪倩之下,且是刚到长安,肯定皇上没见过。此 李渊欣然长笑,显是因可重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乐而雀跃,笑着道:“朕有点 听着三人远去的足音,两人你瞧我、我瞧你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寇仲把出口的一切回复原状,取出夜明珠,笑道:“李渊今晚休想能圆好梦,肯定会被 徐子陵摇头道:“白清儿深悉男人对女人愈难到手愈觉珍贵的德性,所以会采欲迎还拒 寇仲采手搭着他肩头,往东迈步,通:“还是陵少你比我对女人经验丰富,难怪这么多 徐子陵沉声道:“我在想另一端出口会否有人把守?那还有预感未来的闲情。” 寇仲欣然道:“陵少可以放心,这条地道等若李渊追寻快乐的命脉,为保持秘密,晓得 徐子陵点头道:“我想不到反驳你的话。不过今晚不容有失,我们切勿托大。” 在夜明珠清淡的微弱光芒映照下,秘道往内深造,空气里仍残存风灯燃点的气味,提醒 寇仲叹道:“人生确是难以逆料,上趟我们来是偷旷世名画,今趟却是烧烟花,谁可想 徐子陵虎躯一颤,止步不前。 寇仲正要发问,徐子陵低喝道:“快随我来!” 寇伸大吃一惊,收起夜明珠,追贴他身后朝前飞掠。 当经过接近假出口南壁真通道的入口,隐见另一端灯火映照,人声传至。 两人刹那间掠至尽处,徐子陵往上腾升,寇仲依样葫芦,先后贴往顶壁,运动吸附。 此时足音渐近,灯光从活壁出口映照对墙,形成一团光蒙,随着来人接近,愈显清晰明 两人收束所有能显示生命活动的徵状,包括心跳和脉搏的微响,心中却不断叫苦。只要 数下呼吸的短暂时光,像经年累月的漫长。 四名身穿禁卫便服的大汉,从活壁口转入他们所处通道,只其中一人朝他们方向瞥上一 待禁卫去远,两人落回地上,在黑暗中你眼望我眼,均有进退维谷的感觉。 寇仲低声道:“这么远的距离,你怎可能生出感应?” 摊开手掌,掌心的明珠重现光芒。 徐子陵凝望他掌上明珠,淡淡道:“感应到就是感应到,教我如何解释?唉!不过我的 寇仲沉声道:“何不再博他奶奶的一舖,试试那通往皇城的所谓假出口。” 徐子陵道:“你有把握不触动出口的陷阱吗?” 寇仲微笑道:“有陵少助我,何事不成?” 再不迟疑,两人闪往“假出口”下,寇仲采手按上开关的机括,徐子陵的手则接上他背 寇仲低声道:“这条可分别通往皇城和宫外的地道,肯定是杨坚针对手下的叛变而建成 直气输入,寇仲条地感到眼前明亮起来,精神往地道两端延伸,分别感应到守在太极宫 他感动至差点掉下眼泪,因终于分享到自己最好兄弟徐子陵的精神境界。那是他从未想 同一时闲,他清晰无误,一丝不差地掌握到开关的玄妙。 “喀擦”! 接连某一陷阱的连系被寇仲以内力解封,寇仲神色平静的打开开关,大无畏的手往上推 微笑道:“陵少请!我感应到外面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盖子合上,两人重施故技以隔山打牛的手法把盖子锁好,重接机关,表面看不出任何异 在夜明珠的映照下,四周是一排一排林立的兵器架,放满各式各样的兵器,使他们生出 寇仲哈哈笑道:“这肯定是位于皇城西南角右龙武军指挥所的兵器库,杨广那家伙想得 徐子陵讶道:“你倒下过功夫,至少晓得这是甚么地方。” 寇仲神气道:“小弟乃久经战阵的统帅,更从李小子处学晓地理形势的重要。皇城由左 接着想起甚么似的颓然道:“唉!兄弟,可是这处也是皇城内戒备最森严的地方,离开 徐子陵目光落在变回一块青石大方砖的地板,沉吟道:“开锁大师请指点,这盖子究竟 寇仲往上瞧去,猜测道:“说不定有块万斤巨石从天而降,不但把入口重新封闭,还把 徐子陵没好气道:“若是如此,早被进入兵器库的禁卫发觉,地道变成公开的秘密。” 寇仲知不能就此敷衍了事,动脑筋道:“鲁师傅的机关书中有十多种警报的手法,眼前 徐子陵道:“若是如此,这兵器库必是从外面锁死。希望你今趟不要失手,否则我们要 寇仲神气道:“放心吧!我们双龙合璧,天下无敌,怎会给一个锁儿难倒。来吧!” 举起夜明珠,领头探路,在有若迷阵的兵器架左绕右弯,最后来到一面大铁门前,果如 寇仲把希望全寄托到徐子陵的感应上,问道:“外面有人把守吗?这道他奶奶的大铁门 徐子摇头道:“我不晓得!” 寇仲失声道:“你竟在如此紧要关头感应失灵?我们怎办好?” 徐子陵若无其事道:“我并非神仙,感应当然有局限。” 寇仲采手接上铁门,断然道:“那就博他娘的一舖,看李小子是否真命小子。” 徐子陵双手抓上他两边肩膊,送入真气。 寇仲叹道:“又来哩!我尚未有机会告诉你,不知是你长进了还是我够火候,现在当我 接着色变道:“我的娘!今趟完哩!封门的关锁叫‘两神锁五将’,打横有三条铁门, 徐子陵皱眉道:“这是不合情理的,杨坚若是针对皇城可能发生叛变而设计此地道,没 寇仲得他提醒,忙赔笑道:“还是你行,让我这得鲁妙子真传的小大师破解杨坚的机关 徐子陵目光扫过靠铁门这边贴墙排列的十多个兵器架,顿时明白要勘探墙壁必须先把它 寇仲灵机一触道:“我有一个省时间的独门秘法,真气!” 徐子陵二度抓上他眉头,送入真气,怀疑道:“我们合璧的真气确是这么厉害吗?” 寇仲闭上眼睛,梦呓般道:“是一趟比一趟厉害,活门的结构不同,当然瞒不过我们的 寇仲双手按上兵器架移离后露出的一截墙壁,运劲前推,却是纹风不动。 徐子陵皱眉道:“这似乎不是一面活壁?” 寇仲苦笑道:“肯定是活壁,不过外面不知给甚么鬼东西阻着,我不敢用力,怕推跌东 徐子陵亦按手壁处,道:“我负责运功把另一边的鬼东西吸着,你负责推,动手!” 寇仲运聚全身功力,发动推壁。 墙壁应手往外逐分移动,壁后传来物体磨擦地面的吱吱响叫,动魄惊心,可是他们别无 当活壁露出可客人通过的隙缝,寇仲侧身探头张望,唤道:“他娘的!你道外面是甚么 徐子陵先把兵器架移回原位,闪往怜室,推上活壁,推贴衣物柜,寇仲回到他身边,兴 话犹未已,“咿唉”一声,室门开放,灯火亮起,犹幸两人置身处是室内另一端,得近 只听来人道:“他奶奶的!人人猜拳喝酒,大鱼大肉,我们却要去守城门捱风抵冷。” 另一人笑骂道:“看你喝得醉昏昏的,不要连今晚的口令都忘掉。” 进来的两人边谈笑边往他们方向走过来。寇仲忙收起夜明珠,轻拍徐子陵,同时无声无 人至光随,跟着是他们身下衣柜响起被打开的声音,被指喝醉的禁卫笑道:“忘掉有甚 好一会后两名禁卫披上一身甲胄的离开,室内回复黑暗平静。 寇仲和徐子陵回到地面,前者笑道:“记着了吗?勿要忘掉。” 徐子陵道:“禁卫所怎会有酒喝,且又大鱼大肉,现在是甚么时候?” 寇仲欣然道:“这叫犒赏三军,轮班吃喝。兄弟,拣件趁手的如何?大批远征军在皇城 两人快手快脚的换上禁卫的服装甲胄,戴上军帽,就那么连着布鞋塞进皮靴子里去。来 徐子陵探手搭上他肩头,就那么推门往外走,笑道:“当混混的最紧要是懂得装腔作势 寇仲胆颤心惊的道:“前面似乎是禁卫所的大堂。”边说边把布袋改夹在胁下,好没那 猜拳行酒令的欢叫哄闹声潮水般从廊道尽处涌过来。 片刻后两人置身灯火通明闹哄哄的大堂,以百计的唐军放浪形骸的尽情吃喝玩乐,猜拳 寇仲哈哈笑道:“今晚真爽!” 反手搂着徐子陵,往禁卫所出口大模大样的举步。
两人步出卫守所的大堂,有若逃出生天的脱笼之鸟,从所侧逾墙离开。 皇城内近半官署仍是灯火通明,在呼呼寒风中传出欢笑哄闹的声音,大大减低皇城残冬 他们躲在暗处,徐子陵提议道:“我们真力融合后,你的感官比我独自一人更灵锐,不 寇仲欣然同意,握上他递来的手,笑道:“今趟我们是名副其实的携手协力,唤!他奶 徐子陵提醒道:“不要托大,走吧!” 寇仲拉着他冒风朝接通皇宫承天门和皇城大门朱雀门的天街掠去,忽然停在一座衙署暗 对他们最有利的是人唐皇宫的警备集中于外围的城墙,由于他们是从秘道进来,免去闯 不过当他们伏身皇城东南角一座官署积雪的瓦顶时,隔着横贯广场遥观东宫,仍有望洋 东宫的南大门嘉福门固是守卫重重,城头亦是每隔数丈守卫站岗,且不断有卫队巡逻, 两人凝望片刻,寇仲叹道:“我们纵然肯放手,从旧路回去的风险不比偷进东宫低得多 寒风呼呼下,他们尚要运劲吸衣附体,以免发出衣袂飘拂的异响。 徐子陵低声道:“现在吹的是西北风,城头的风灯无不被吹拂得乍明乍暗,对我们的逾 寇仲颓然道:“问题是进东宫尚要经过空荡荡的横贯广场,除非把城守门的人全体失明 徐子陵淡淡道:“穷则变、变则通,从横贯广场入宫共要偷越过一片广场和两道高墙, 寇仲精神大振道:“好计!亏你想出来。守卫外墙的卫士当然只留心墙外的地方,提防 徐子陵道:“来吧!纵使被发现,溜起来总容易些儿。” 待一队巡兵经沿外墙的马道远去,两人从官署暗黑处闪出,眨眼间没入皇城东北角城楼 徐子陵右手握上寇仲左手,后者则排除万念,守心于一,让灵觉感应攀升至极限,俾能 倏地寇仲发力腾身,带着徐子陵贴墙上升,越过高墙近半高度,然后由徐子陵接力,反 风灯正被吹得忽明忽暗,一队巡兵刚好经过,阻挡着左方站岗兵卫的视线,另一边城楼 寇仲双掌生出吸力,沿墙往北游去,比壁虎更要灵活迅捷,到经无人站岗的墙垛,则以 长安城早进睡乡,北风肆虐下只有疏落的灯火,夜行的气氛,令他们份外生出与日常有 两人蹲在两棵大树间,欣然互视,均有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大功告成的欢悦感受。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这座是东宫正东的牡丹殿,春来时我们四周该是牡丹遍开的 从城墙飞身下降,徐子陵已看得一眼了然,在牡丹殿的隔墙内共有五个院落,园林围拱 寇仲又道:“只要越过牡丹殿的西隔墙,是今晚我们选定举行烟花盛会的地方,皇城的 徐子陵一把将他扯住,道:“勿要鲁莽,聚宝殿内所藏火器关系到李建成的帝位,必定 寇仲点头同意,付诸行动,偕徐子陵闪将出去,利用园林的掩护,到达楼阁东面,掠上 果如徐子陵所料,聚宝殿的情况尽收眼底,只见寒风中亭台傲立,殿堂幢幢,曲廊幽径 表面看这一边与所处牡丹殿没有多大分别,事实上却是戒备森严,遍布暗哨,巡逻的队 寇仲目注把守聚宝殿正门挨风抵冷的四名共卫,笑道:“再多一倍人手,也拦不住我两 徐子陵的目光巡视位于院落四角的哨楼,又观察院落力楼房分布的形势。 寇仲放下背上的布袋,采手取出一条长索,道:“我们由空中乘风高去,先抵紧宝殿东 两人合作惯了,不再打话,提紧功力,束势以待。 又一阵狂风括卷。 寇仲右手轻按屋脊,冲天而上,左手紧握长达三丈的索子,到长索曳直,握着另一端的 寇仲直升至离地近二十丈的高空,真气逆转,继续往前横掠,向离起步虚足有五十丈的 徐子陵就借寇仲的真劲,加速上腾,当寇仲真气不继,于离目标楼房尚有十五、六丈的 如此高度,是在哨岗巡兵视线之外,灯火照耀不及之处,即使有人翘头上望,如非眼力 徐子陵真气运转,继续末竟的空中旅程,右手劲发,带得寇仲往楼房投去。 得到徐子陵输来的真气生力军,寇仲重拾升势,回转真气,徐子陵往下降投,他反来到 北风仍未有稍息之意。 徐子陵把握时机,领头冲天而上。 当狂风敛收,两人早安然伏在聚宝殿殿顶处。 寇仲欣然道:“虽然非常吃力,仍是值得的。”边说边把索子塞进布袋,又从袋裹掏出 徐子陵坐起来,双掌下按积雪的殿顶,以灼热真气开始溶雪,道:“幸好建成没有派人 寇仲瞧着厚雪在徐子陵掌下溶化为水,还其本性往下涧流,道:“建成不但不会让人驻 徐子陵收回双手,答道:“可惜的是殿内价值连城的珍玩,会随火器烧毁无存!可以用 寇仲劲贯刀锋,切入只余数寸厚的积雪,工作起来,笑道:“大风吹来,夹着水雪四方 徐子陵接过他递来的瓦片,放在一旁。 两人同心协力,小心行事,只一盏热茶的工夫,在殿顶开出可客人通过的小洞。 殿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寇仲钻入洞中,耸身跃下。当徐子陵踏足殿堂,见寇仲在发呆,奇道:“甚么事?” 寇仲采手搭上他的肩头,另一手祭出夜明珠,欣然道:“兄弟!我们走运哩!你看!” 在明珠光焰映照下,本应放在殿内的珍玩不见一件,代之是遍布全殿,储放火器的木箱 徐子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确是好险!火器从地库搬上来,应是建成改变计划准备 寇仲笑道:“珍玩该在我们脚下,宋二哥给我们三条可燃烧达两刻钟的导火引线,我们 话犹未已,异响传来,两人齐告色变,大批骡马车从远处开来的声音,好梦立变梦魇。 寇仲失声道:“李建成竟要在今夜把火器运走,这是不合情理的,长安那还有比这里更 徐子陵当机立断,喝道:“拆箱!烧殿!” 两人晓得稍有迟疑,势将时不我予,立即付诸实行,分头行事,就以内劲震破近十个箱 骡车队来到殿前广场之际,一切布置就绪,他们把从拆下木箱取来的木板堆往墙脚处, 烈火熊熊燃起之际,两人从破洞钻出,只见一队人马正进入聚宝殿的范围,应是李建成 此时微仅可闻,仍在聚宝殿范围外。 他们不敢久留,以与先前相同办法,腾空而去。 “轰!轰!轰!” 烈焰冲天的聚宝殿燃亮东宫的夜空,大小爆炸声不断传来,间有火箭带着火焰白烟,喷 整个皇宫区沸腾起来,禁卫从四方八面往灾场赶去,寇仲却清楚晓得任何人亦都回天乏 趁乱成一片的当儿,寇仲潜至李秀宁的公主殿,果如他先前所料,被惊醒的李秀宁登上 寇仲从西边的窗户探头窥看,李秀宁披上御寒的棉袍,呆看着窗子另一边,两名名宫女 寇仲心中暗叹,他可想像到李秀宁心中的悲苦和茫然失落,束音成线,送进李秀宁的小 李秀宁娇躯剧颤,两名宫女还以为她禁不住惊吓,忙抢前左右掺扶。 李秀宁低喝道:“你们到楼下去,没有我吩咐,谁都不准上来。” 两婢听得你眼望我眼,不敢违命,无奈下楼。 寇仲穿窗而入,移到李秀宁粉背后,探手抚着她不住抖颤的香肩,心中百感交集,轻叹 李秀宁稍复乎静,轻轻道:“是否你干的?” 寇仲苦笑道:“尚有别人吗?” 李秀宁凄然道:“火器竟藏在聚宝殿?” 寇仲点头道:“真抱歉要用这种激烈的手段,向秀宁你证明火器与太子的关系,但我们 李秀宁娇体再一阵抖颤,无力地向后靠入他怀内,无助的道:“我该怎办呢?你猜错甚 寇仲温香软玉抱满怀,却没有丝毫绮念,只有无限的怜爱、同情和关怀,凑到她晶莹的 瞧着东宫火头逐一被救熄,但乱况仍有增无减,似是末日来临的慌乱情况,李秀宁软弱 寇仲柔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可否容后细禀,眼前当务之急,是尽量争取对秦王的支 李秀宁闭上美目,两行清泪从眼帘流落玉颊,语气却平静至异乎寻常,通:“少帅要秀 寇仲道:“我想跟令王叔李神通秘密碰头说话。” 李秀宁站直娇躯,缓缓转身,面向寇仲,探手抚上他脸颊,泪珠不住淌流,美目深注的 寇仲心中一阵激动,暗晓自己的初恋,正以眼前这种奇特的形式告终。 寇仲趁着混乱,潜至御花园可监视水池假石出秘道入口的徐子陵藏身处,问道:“如何 徐子陵反问道:“成功了吗?” 寇仲点头道:“她是明理的女子,既肯定建成有杀世民之心,当然知所取舍。” 徐子陵道:“李渊、宇文伤和从人刚从假石出回来,看李渊一面杀气的样子,李建成会 寇仲哂道:“有妃嫔党给他说话,顶多是一番痛斥,回家的时间到哩!哈!还可顺道把 两人从暗处闪出,没进假石山去。
两人跃落司徒府后院,立即心生警兆,心叫不妙时,石之轩从暗处走出来,拦在两人前 他俩心中暗幸身上没带半点火油的气味,否则立要泄漏秘密。不过两人仍大惑头痛,因 寇仲见主宅方向灯火闪闪,晓得任俊、宋师道等人都被他们的头炮震醒过来,事实上长 石之轩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微一领首,仰望夜空,道:“你们看到甚么?” 徐子陵摇头道:“东宫内火光熊熊,爆炸频传,仍弄不清楚发生甚么事。” 石之轩沉吟道:“真古怪!” 寇仲讶道:“邪王到这里来,当是怀疑东宫的怪人与我们有关,为何我们几句话,邪王 徐子陵心中叫好,说到撒谎和圆谎的本领,他拍马及不上寇仲,像这句话正是神来之笔 石之轩目光落到寇仲脸上,淡淡道:“我第一个想法是宫内的大爆炸与你两人有关,遂 两人心叫好险,又暗呼好运,他们离开时石之轩应是来这里找他们的途上,没有人赃并 石之轩似仍对东宫的爆炸百思不得其解,皱眉好一阵子,忽然道:“希白明天回来,你 寇仲忙道:“邪王请留步,小子尚有一事相询。” 石之轩容色温和道:“说吧!” 徐子陵并不清楚寇仲为何仍要留着这瘟神,更猜不到他要问石之轩的话,好奇的凝神旁 寇仲道:“邪王是否从尹祖文处得悉入宫地道的秘密?” 石之轩微笑道:“此正为石某人横互心中的一个疑问,你们是如何晓得此秘道呢?” 寇仲坦然道:“我们能发现地道,全赖李渊扮曹三到池生春处偷取展子虔的名画,被小 石之轩双目闪过杀机,道:“见你们这么坦白,我也不用隐瞒,我是从你们身上发现地 两人明白他眼内的杀气是因尹祖文而生,登时放下一件心事。 石之轩沉声道:“东宫发生这么一桩无头怪火,对我们的行动有一定的不利影响,你们 寇仲搭上徐子陵肩头,迈开步子朝内堂走去,叹道:“我们的思路不够周详,从没想过 翌日两人暗怀鬼胎的入宫,宫城、皇城气氛异样,人人脸色凝重,显然沉重惶乱的心情 见到程莫,他们这位顶头上司道:“今天没事哩!宫内活动全部取消,你们可提早休勤 两人闻之大喜,想不到尚有如此相关福利。 寇仲装作无知的问道:“昨晚发生甚么事?我们给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程莫一副不瞒兄弟的坦率表情,压低声音道:“此事千万不可在外边乱说话,昨夜东宫 寇仲奇道:“怎会无端端起火,还烧得砰砰膨膨的?” 程莫露出吃惊神色,道:“幸好你是问我,才不会出岔子,却千万不要问宫内其他人, 徐子陵道:“是否敌人干的?” 程莫摇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要怀疑只会怀疑有内鬼,大有可能是场意外。” 寇仲晓得再不能从程莫口中问出甚么来,与徐子陵告辞开溜。 福聚楼不知是否受昨晚皇宫的事影响,人客比往常疏落,寇仲和徐子陵乐得清静,在临 寇仲欣然道:“我们昨夜的头炮是一雷天下响,比甚么造谣更有影响力。知情者肯定我 徐子陵摇头道:“不要把事情看得那么轻松容易,事实上我们正冒着最大的风险,只要 寇仲信心十足道:“放心吧!公主自有分寸,李神通随李世民连年征战,不但深明时局 徐子陵道:“不要忘记午时与魏徵的约会。” 寇仲呷一口热茶,微笑道:“我正急不及待的想从魏徵处探问李建成的反应?看他会否 徐子陵目光投往合昌隆,道:“杨文干会否改变行程?” 昨夜他们得到查杰采来的消息,杨文干一行于黄昏时份到永安渠北的码头区去,没有返 寇仲道:“他去是送死,留下则是待我们去宰他。唉!我不知忍得多么辛苦,长安内太 徐子陵点头道:“小弟深有同感,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你……” 寇仲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讶道:“甚么事?因何吞吞吐吐?” 徐子陵道:“我一直想问你,现在你和玉致言归于好,有否想过如何处贵对你情深一片 寇仲的兴奋一扫而空,代之是深锁的眉头,苦笑道:“你来教我怎办好吗?你的话是最 徐子陵道:“楚楚等若小陵仲的娘,只看在素姐份上,你便不能负她。只要你肯向玉致 寇仲点头道:“我早有此心,得你陵少开口支持,难题就这么解决。至于尚秀芳,唉! 徐子陵道:“尚秀方可非普通女于,她有自己一套的想法,这种事勉强不来。我的意见 寇仲沉吟片刻,凑近道:“若我们抛开一切,全力出手,究竟是否有收拾他的可能呢? 徐子陵苦笑道:“纵使明知为大局着想,我们必须键除他这条祸根。可是他现在落得形 寇仲颓然道:“你的分析很对,且毕竟他既是青璇生父,又具希白的师傅。他娘的!还 徐子陵一呆道:“那岂非比杀他更困难吗?一个不好,遭殃的是我们!何况纵能办到, 寇仲道:“我适才忽然很想你去见了空,当时心中仍是很模糊,原来我早有此意念,就 徐子陵一震道:“你想他两父女相见?” 寇仲道:“我明白你不愿青璇卷入人世间丑恶的斗争仇杀,可是石之轩终是她亲父,希 徐子陵默然不语,好半晌苦笑道:“你并不明白石青璇,劝她去干违反她一切顺乎自然 寇仲抓头道:“你在说甚么?最后那两句似乎和前头的话没有关连,对吗?” 徐子陵双目神光电闪,嘴角逸出一丝微笑,道:“请勿打断我的思路,或者我已想出一 寇仲正要说话,忽打个手势道:“常何来哩!还有温彦博和刘政会,全是我们争取的目 徐子陵转身扬手向温彦博打招呼,寇仲则隔远抱拳行江湖敬礼,口上续向徐子陵道:“ 温彦博心不在焉的回礼,与常何和刘政会到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坐下,低声说话。 寇仲凑近点道:“刘政会是常何最好的朋友,当年小弟扮丑神医时,常何只关照刘政会 徐子陵道:“那将由我们能否争取李神通决定成败,有李神通为我们择忠义者而招之, 寇仲精神大振道:“希望公主今天有好消息。” 徐子陵淡淡道:“除石之轩的一关外,尚有毕玄、可达志和杨虚彦这三个危险人物,他 寇仲道:“若你这番话说在我目击宁道奇和宋缺的八刀之战前,我肯定手脚齐举的赞成 徐子陵虎躯微颤,深思起来。 寇仲声量进一步减低,道:“正因为我晋入了这种境界,所以公主当时虽有两婢陪侍在 徐子陵点头道:“你是否打算继续扮太行双杰,且有把握瞒过任何人,包括毕玄在内。 寇仲道:“我们为冒充太行双杰,下过一番苦功,怕瞒不过毕玄和可达志,是因怕仍有 徐子陵终点头道:“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我顶多只有五成的信心。” 寇仲喜道:“就这么决定,他奶奶的熊,太行双杰来哩!” 徐子陵失笑道:“你这小子,仍像当年在扬州当混混的赖皮样儿。” 寇仲道:“尚有一件事和你商量,我们福荣爷的贞观总钱庄,该在那一个良辰吉日举行 徐子陵沉吟道:“开张的吉日须离举事的日子不太远,例如只距十天八天,好让我们有 寇仲道:“那就暂定二、三月间,由宋二哥择日,上报李渊,那时我们的人也该到得七 徐子陵道:“为方便行事,我们须在城内安排据点,让我们起事时,能迅速行动。” 寇仲道:“此事最好由我们或秦王以外另一帮人马负责,黄河帮应是理想人选,他们既 徐子陵道:“是时候让纪倩回来,我们可多阴显鹤这得力帮手。” 寇仲同意道:“我立即着小杰去办。唉!应怎样处理我们的兄弟突利呢?他因何这般愚 徐子陵沉声道:“关键处在乎毕玄,只要老跋能击败毕玄,戳破毕玄不败的神话,突利 寇仲道:“我曾当过主帅,在这方面此你较有心得。若突利千山万水的劳师远征南下, 徐子陵点头道:“明白哩!因此我们追求的非是一场波及全国的战争,而是局限于一时 寇仲欣然道:“自离开扬州后,我们似乎从没试过如此全无歧见的协力同心,朝同一方 徐子陵道:“昨夜的头炮把闷局打破,主动重归我们手上,待会在美人儿军师的府第见 寇仲笑道:“这一餐是我的,预祝我不用当甚么劳什子的皇帝,一切由李小子代劳,人 两人正要结账离开,宋师道扮的申文江登楼而至,一脸凝重的朝他们走过来。 两人心叫不妙,有甚么事可让一向沉着冷静的宋师道如此不顾一切的来找他们呢?
在两人目光注视下,宋师道沉声道:“有个很坏的消息,你们首先要保持冷静。”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头皮发麻,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宋师道目光扫视,见附近数桌均没有客人,仍压低声音道:“刚才封德彝来找你们,由 两人的心直沉下去,晓得消息之坏,出乎他们初听时所想像之外。 宋师道道:“你们认识王通,对吗?” 寇仲咽喉艰涩的点头道:“曾有一面之缘,是当代最有名望的大儒,只没想过他是李渊 宋师道道:“王通和李渊有深厚的交情,他今趟特地到长安来,是告诉李渊,李世民曾 任寇仲和徐子陵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的镇定功夫,此刻闻言亦同时剧震色变。因昨 王通这全无关系的人,怎会晓得他们最大最关键的机密? 寇仲脸如死灰的呻吟道:“这是没有可能的,知此事者只有我们信得过的人,如何会泄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通:“李渊打算怎样处置李世民?” 宋师道道:“李渊非常震怒,本想亲赴洛阳,处决李世民,幸好在裴寂和封德彝痛陈利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现在唯一可行之计,是由我们设法通知和帮助撤走李世民及其 宋师道打断他道:“所以找说首先我们须保持冷静,你的提议绝不可行。李渊已下令密 徐子陵苦笑道:“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们两个方寸大乱,宋二哥有甚么好提议?” 宋师道双目射出今人难解的复杂神色,道:“我们先要解开最重要的疑团,王通的消息 寇仲头痛道:“这是无从猜估的。” 宋师道摇头道:“单是消息本身已泄露端倪,它明显是针对李世民而发,否则大可同时 寇仲虎躯一颤道:“有道理,那就不该是我少帅军的兄弟泄漏的。而事实上亦非是李世 徐子陵问道:“王通有否提及我们曾偕李世民到岭南见宋关主的事?” 宋师道颓然摇头。 寇仲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看宋师道的表情,谁人泄密他该是心 宋师道艰难的道:“应是二叔告诉王通的。” 竟是宋智。 两人哑口无言。 宋师道叹道:“我一直奇怪二叔为何肯轻易同意支持李世民的决定?此刻当然想到他是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心忖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唯一可安慰的是在李世民被乃父 宋师道回复冷静,沉声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眼前唯一可行之策,是索性把事 寇仲苦笑摇头,道:“我的脑袋像变成石头,没有丝毫运作的能力。” 宋师道解释道:“话是由我们说的,不过必须在情理之内。幸而有封德彝作我们内应, 转向徐子陵道:“子陵立即去见李世民,着他修一封密函,先发制人的告诉李渊他和你 寇仲听得大为兴奋,精神回复过来,点头道:“既有五万两黄金正在运此途上,子陵离 徐子陵皱眉道:“你二叔的问题如何处理?” 宋师道冷哼道:“此事关乎天下苍生,没有人情可言,我会使人知会三叔,爹必会妥善 寇仲道:“智叔难道不晓得封德彝是我们的人吗?” 宋师道道:“他远在岭南,并不清楚长安的人事关系与形势变化,更没想到李渊会找封 徐子陵起立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依计行事。” 寇仲离开东大寺,心情与今早有天壤云泥之别。 他已下令查杰停止一切监视合昌隆的行动,待他想清楚应否立即撤离长安。 幸好杨公宝库的秘密没有泄漏,否则李世民除拥兵自立于关外,再无其他选择。可是主 眼前还有最头痛的两个问题分别是石之轩和香氏的罪恶世家。 前者若知道被骗,反应难测,刺杀赵德言的合作计划更是休提;难道他们一边说与唐室 至于香贵,既知他们与李渊讲和,大有可能离开长安这险地,以策安全。 李渊接到李世民先发制人的信函,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不想去猜测,只肯定李渊会下严 唉!事情怎会变成如此。 魏徵年近半百,保养得相当不错,没有丝毫老态,腰板出奇地挺,神态轩昂,中等身材 寇仲抵达后,尚未有机会说话,沈落雁把他领往书斋与魏徵相见。 寇仲入书斋前脱去面具,与起立相迎的魏徵两手紧握,四目交投,颇有一切已会于心、 在旁的沈落雁道:“魏大人已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大家可放心说话。” 寇仲本来最想问李建成对大爆炸的反应,但这心情早不翼而飞,相对李世民面临生死关 魏徵以他沉厚的声音道:“少帅确是非常人,只有非常人才能作出非常事,魏徵钦佩至 接着两眼转红,惨然道:“实不相瞒,当日是我力劝密公归顺李唐,却令他落得如此下 寇仲暗忖这才是魏徵不满李渊的主因,李渊杀李密的一着确是不可原谅的过失,道:“ 寇仲抱着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之旨,更相信魏徵是忠肝义胆之辈,一股脑儿把情况说出 沈落雁色变道:“这消息从何而来?” 寇仲解释清楚,说出宋师道先发制人之计。 魏徵双目闪动智慧的光芒,神态沉着的道:“少帅放心,此制人之计定可生效。因为我 寇仲喜道:“竟有此事。” 魏徵道:“确有其事。太子事后还以此作文章,通过尹德妃向皇上进馋言,指秦王与你 沈落雁道:“当时皇上有甚么话说?” 魏徵答道:“皇上问秦王,我大唐与少帅军势不两立,少帅军只会乘机发难,岂肯成人 寇仲苦笑道:“此事有利有弊,弊在更坚定李渊认为秦王会出卖家族的信念,最大的问 沈落雁皱眉道:“皇上听后对秦王有何反应?” 魏徵道:“皇上不置可否,太子、齐王和裴寂却以不同理由同声反对,终不了了之。” 寇仲拍几道:“这就成哩!不行!我要立即赶往洛阳,提醒他们。” 魏徵微笑道:“少帅不用多此一行,秦王是当事人,深悉李渊好恶,知下笔轻重。” 沈落雁道:“李神通若肯站在我们一方,帮秦王说上两句好话,该可化解此事。” 魏徵点头道:“皇上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少帅军甚或宋缺,而是在北疆集结前所未有庞大 顿了顿续道:“少帅可知为避突厥狼军,朝廷近日有迁都的事论吗?” 寇仲失声道:“甚么?不是说笑吧?迁往甚么地方去?” 魏徵道:“此议由裴寂提出,太子附和,迁往何处未有决定,我曾大力反对,只换来太 寇仲的脑筋活跃起来,原来李渊对突厥人惧怕如斯,难怪要请毕玄来示好。问沈落雁道 沈落雁摇头道:“待会我入宫见她。” 寇仲长长叮出一口气道:“我们就暂时甚么都不干,以不变应万变吧。” 寇仲回到司徒府,发觉烦恼陆续有来,见过黄河帮帮主“大鹏”陶光祖的雷九指刚回来 寇仲尚未坐稳,雷九指劈头道:“怎办好呢?陶光祖已正式下战书,约好池生春再豪赌 寇仲皱眉道:“可否延期两天举行?” 雷九指摇头道:“赌徒讲的是一诺千金,怎可无故延期,难道告诉他我们的代表外游末 宋师道问道:“有没有说明赌博的形式。” 雷九指苦恼道:“下战书的是我们,依赌场规矩,当由对方选择赌法。” 寇仲不解道:“陵少只是徒弟,何不由师傅亲自下场呢?” 雷九指微一错愕,好半晌才颓然道:“我怕输掉老陶的家当。” 寇仲笑道:“输掉又如何?我们最重要是把香贵引出来,异日我们的李小子登上皇位, 雷九指脸色转白,叹道:“我更害怕受不起另一趟惨败的打击。” 宋师道和寇仲你眼望我眼,始知雷九指曾栽在与他齐名的香贵手上,一时不知说甚么话 寇仲忽地哈哈一笑,道:“雷大哥怎可如此没种。他娘的!我认为雷大哥怎都要下场与 宋师道皱眉道:“香玉山清楚雷大哥是我们的人,会否有问题?” 雷九指道:“这方面反没有问题,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何况今趟赌局举行处是在长安外 寇仲断然道:“就这么办,雷大哥,重振你声威的日子到哩!得刀后要忘刀,得赌当然 徐子陵立在船首,思潮起伏。 他乘的中型快舟由原双龙帮熟悉黄河水性的兄弟操持,顺风顺水的朝洛阳驶去。 两岸的冰雪开始溶解,严冬彷如正挥手道别,不久后大地将回复青绿遍野的美景。 宋智的诡谋对他们的大计造成可能是致命的打击和伤害,他们能否应付尚是末知之数, 无论寇仲有多么好的理由,把与世无争的石青璇卷入此事情内实非他所愿,只恨别无他 每趟对付石之轩,他们都是弃兵曳甲的铩羽而逃,但愿今趟是唯一例外。 于大唐宫刺杀死不足惜的赵德言,于他和寇仲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现只能眼白白瞧着此 心中浮现师姐暄的仙容。 伊人究竟身在何方? 想到她,心中涌起温馨难言的动人感觉,他和她之间发生的事,将永远藏在他内心至深 河风呼呼,风帆述如奔马的朝洛阳进发。 就像他们目前的处境,只有排除万难,破浪前进,希望有抵达目的地的一天。
黎明时分。 洛阳城皇宫的议政厅,李世民听罢徐子陵带来的坏消息,神色出奇地平静,只是双目精 思索片晌,李世民沉声道:“我今趟出征前,在父皇主持下曾和太子、齐王举行会议, 徐子陵不解道:“突厥人既摆明有南侵之意,建成怎有把握毕玄肯应邀而来?” 李世民苦笑道:“其中该是由赵德言穿针引线,目的是针对我而发。当时太子建议说, 徐子陵不解道:“赵德言在其中穿针引线这种事建成怎敢说出口来,我想知道的是建成 李世民答道:“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毕支会非常有兴趣与傅采林碰头。于龙泉一役,高 徐子陵皱眉道:“建成难道没想过颉利不论形势如何发展,南侵之势已是如箭在弦,不 李世民道:“太子最怕的不是突厥人,而是怕我外托抵御狼军之名,内欲总揽兵权,故 徐子陵不解道:“令尊出身将门,深谙兵法,理该有自己主见,不会轻易被人左右。” 李世民颓然道:“自攻陷长安,登基为皇,父皇变了很多,直接点说是胆子变小,只愿 徐子陵欣然道:“这就成哩!” 李世民大讶道:“子陵竟能在这情况下想到对付办法?事实上若我瞒着父皇与你们接触 徐子陵道:“我有个一石二鸟之计,令尊怎不济总是曾领兵出征,见惯大场面的人,该 李世民大喜道:“子陵请说。” 徐子陵微笑道:“假若寇仲肯亲到长安,作出姿态与令尊商议停战,向颉利宣示大唐军 李世民皱眉道:“你这提议虽似大胆却属可行,不过似乎不该由我在信内提出。” 徐子陵道:“由封德彝或李神通提出又如何?还可指出可以此证明寇仲的诚意。” 李世民道:“另一鸟是甚么?” 徐子陵道:“当然是建成和元吉,他们要在中途借西突厥人行刺你的大计早告吹,被迫 李世民凝视他好半晌,伸手与他相握道:“我的信函将于大后天午后时份直接送到父皇 徐子陵道:“我立即赶回去,可于后天抵达长安,从容布置,希望寇仲已成功说服李神 李世民道:“王叔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但深悉我的为人行事,更清楚寇仲和你徐子陵是
寇仲千万个不情愿的从床上坐起来,嚷道:“希白请进来?这么早回来,你昨晚没睡过 侯希白潇潇洒洒的穿厅入房,到床沿坐下,笑道:“你老哥不但耳朵厉害,且警觉性也 寇仲仔细审视他,欣然道:“恭喜你这小子,精神饱满容光焕发,显是修为上得益匪浅 侯希白满怀感触的道:“这几天就像往日与石师相处的日子又回来了,他比以前更对我 寇仲掀开棉被,与他并肩坐在床沿,笑道:“忙死你也可以!不过我想先弄清楚一件事 侯希白耸肩道:“他没有半句话提及杨虚彦。坦白说,我真的猜不到石师的心意,甚乎 寇仲头痛道:“这两天我和子陵一直在苦思对付令师的办法,如何可令他不用分出生死 侯希白讶道:“我们不是助他行刺赵德言,其他迟些再想吗?” 寇仲道:“此事说来话长,皆因事情有突变。我现在须赶往皇宫值勤,你先好好休息, 徐子陵返抵司徒府,寇仲正在吃早点,陪他的是任俊和彤彤。 寇仲患得患失的问道:“情况如何?” 徐子陵在他对面坐下,由彤彤和任俊侍候,微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寇仲向任俊的福荣爷打个眼色,任俊知机地欣然领彤彤退出内堂。 徐子陵讶道:“其他人都到那里去呢?” 寇仲道:“雷大哥昨夜到黄河一艘船上与可能是香贵的赌界高手决胜争雄,看可否把上 徐子陵皱眉道:“大清早起来,说话可以不必这样粗俗污耳吗?” 寇仲道:“我是兴奋过度,昨晚我与李神通谈得情投意合,原来他一直有扶助李小子的 徐子陵大喜道:“东风来哩!” 接着把与李世民商量好的应变计划说出来,总结道:“我们的太行双杰必须想出一个脱 寇仲咋舌道:“你比我更胆大包天,这等若送大礼般让想宰我们的人平白得到千载一时 徐子陵从容道:“李渊不会如此愚蠢,因为代价是他负担不起的。那时不但天下大乱, 寇仲哈哈笑道:“有道理有道理,不用戴面具通街走,已是皇恩浩荡。他奶奶的熊,我 雷九指黑着脸的进入内堂坐下,两人心叫不妙,只好亲自斟茶侍候,瞧他脸色做人。 雷九指摇头道:“酒!” 寇仲安慰道:“一时的得失不用放在心上,迟些我们定能连本带利讨回来的,何用借酒 徐子陵问道:“是否香贵出马?” 雷九指点头,忽然怪笑起来,笑得呛出泪水。 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暗忖他难道受不住赌桌上另一趟重挫,输疯了。 雷九指大喝道:“谁说我输哩!” 寇仲、徐子陵瞠目以对。 雷九指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仍故作淡然的道:“他娘的!香贵还以为在听骰上我
刚踏入横贯广场,乔公山和尔文焕策骑而至,隔远抱拳示好。 寇仲见尔文焕一副有神没气的容色,知他仍未从跋锋寒的酷刑回复过来,装作语重心长 徐子陵心中好笑,更知寇仲心情转佳,以言语戏弄尔文焕,教他哭笑不得,偏又不能怪 尔文焕微一错愕,瞧向乔公山,苦笑道:“乔大人你出卖我!怎可把这种丑事宣诸于世 乔公山微笑道:“大家兄弟嘛!人道做鬼也风流,绝非丑事。” 寇仲点头附和道:“对!或该叫作光荣纪录。” 徐子陵也忍俊不住,乔尔两人更爆起哄笑,因为寇仲说得神传意趣。 尔文焕喘着气道:“他奶奶的!不过我这光荣纪录有点邪门,难道是着了道儿。”说最 寇仲和徐子陵心叫不妙,若被他记起行刑的是寇跋两人,便大事不好。 寇仲忙道:“到宫外找个地方边喝酒边聊天如何?” 徐子陵知他动了杀机,心中暗叹,晓得此为唯一选择。 乔公山狂笑道:“当然是着了道儿,着了那婆娘的道儿嘛!” 尔文焕尴尬道:“乔大人不知道甚么叫适可而止吗?”转向两人歉然道:“今天我们没 说罢掉头朝东宫方向驰去。 两人暗抹一把冷汗,慌忙离宫。 踏足朱雀大街,寇仲道:“差点被老尔累得不能堂堂正正的重返长安,幸好老乔打岔, 徐子陵点头同意,沿着车水马龙,路人不绝,热闹繁华的朱雀大街迈开步伐。 寇仲叹道:“计划改变,石之轩因是一道难题,事实上还产生其他连串的问题,不知你 徐子陵苦笑道:“师公肯定会找我们算账,毕玄和老跋的决战则提早进行,这类事唐室 寇仲颓然道:“还有是我再不能逃避尚秀芳,唉!我真的很对她不起。假如有个办法不 徐子陵沉吟道:“尚秀芳和楚楚有很大的分别,首先楚楚是你认识玉致前遇上的,兼有 寇仲搭上徐子陵肩头,惨然道:“兄弟!我很痛苦!我真不知如何去面对尚秀芳,她是 徐子陵沉声道:“你相信命运吗?” 寇仲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世事的离奇巧妙处往往出人意表,至乎 徐子陵道:“一切只好顺乎自然,看老天爷的安排。这样心里会舒服点儿。” 寇仲道:“尚有另一位我们须面对者,就是可达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敌友难分,教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想那么远,待李渊决定后再说。池生春现在不但失去上林苑,还 寇仲道:“今晚就由陵少出手,给池生春来个雪上加霜,狠赢他一大笔,我希望可快点 徐子陵道:“你有相心过太行双杰功成身退的方法吗?” 寇仲苦笑道:“忽然来个不知所踪,恐怕会启人疑窦,且要看石之轩会否揭破我们。那 徐子陵道:“对石之轩我没有丝毫把握,他不会相信我们说的任何鬼话。” 寇仲道:“目下唯一于我们有利的,是石之轩失去唐室朝廷内的耳目眼线,要直至李渊 徐子陵思索道:“老石今趟变了很多。” 寇仲不解道:“甚么变了很多?” 徐子陵道:“自他旁听过青璇的箫艺,偷看过她的容颜,我感到石之轩再非以前的石之 寇仲道:“那又如何?” 徐子陵默然片刻,道:“石之轩现在是一无所有,唯一倚仗是他绝世的魔功,若我们能 寇仲点头道:“只要令他不能脱身,又干不掉我们,等若破去他的不死印,你不是要在 徐子陵道:“待我再仔细考虑,到南门啦!回家去吧!”
回到司徒府,伏骞在内堂恭候,两人忙人内相见。 伏骞在宋师道陪待下喝茶闲聊,后者见两人回来,告辞往大堂去助任俊应付客人。事实 伏骞微笑道:“小弟回家哩!” 两人分在他左右坐下,寇仲讶道:“因何走得这么匆忙,你不是想干掉云帅吗?” 伏骞道:“我是不得不走,今早李渊召见小弟,明示不想让我们与毕玄的使节团碰头, 寇仲狠狠道:“定是建成在后面弄鬼。” 伏骞道:“照我看是李渊自己的意思,事实上李渊对我们非常重视,礼遇甚隆,说要支 寇仲心中一动,问道:“你作出选择吗?” 伏骞道:“我仍在考虑中。唉!云帅自那晚后非常小心,没有回城外营地去,一直躲在 顿了顿续道:“云帅此人无事不问鬼神,东宫的事会被他视为鬼神预先警告的大凶兆; 徐子陵心中暗叹,说到底他们与云帅曾并肩作战,不过想到统叶护对中土的野心,云帅 寇仲道:“此事包在我们身上,我们不但会把他赶出来,还会令他慌忙窜回西塞,老哥 伏骞道:“我们后天动程,但小弟对你的话好奇得要命,找出云帅藏身处并非易事,而 寇仲笑道:“他十有八、九是藏身于长安城内的波斯胡寺,即使我猜错,仍有秘法可从 伏骞讶道:“云帅竟有害怕的人?我真的无法想像。” 寇仲道:“那就是石之轩,陵少深悉石之轩的功法和行事的作风,若由他蒙着头脸,包 伏骞拍案叫绝,叹道:“少帅脑筋灵活,智计百出,教人倾倒,以李渊的势力,成为石 寇仲道:“我们亦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伏骞欣然道:“只要我办得到,定尽力而为。” 寇仲笑道:“贵国的马球游戏应是非常兴盛,如能找中土最佳的两个马球高手到贵国切 伏骞听得目瞪口呆,徐子陵皱眉道:“李渊需我们为他应付高丽和东突厥的球手,岂肯 寇仲信心十足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少帅军肯与李唐结盟,球赛的胜负再无关痛 伏骞去后,雷九指领着一位五短身材,矮壮结实,颇有霸气的中年汉来见他们,介绍道 两人除下面具,起立相迎。 一番客气话后,众人围桌坐下,陶光祖豪气冲天的道:“我陶光祖这趟得两位和秦王赏 雷九指补充道:“陶老大与正牌福荣爷是至交,一向有生意往来,所以今趟公然来探望 事实上寇仲正为此生忧,闻言松一口气道:“我想先了解贵帮在长安的情况。” 陶光祖傲然道:“不是我陶光祖夸口,即使曾在关内称霸一时的京兆联,也难和我们这 寇仲喜道:“陶老大该知我们要棒秦王做皇帝,讲的是实力较量,陶老大有甚么办法可 陶光祖断然道:“这个包在我身上,长安附近有数条渔村全是我们的人,有我们黄河帮 寇仲放下心事,他们的第一批兄弟将于数天内抵达,现因事情有变,未知何时举事,要 商量妥所有细节后,陶光祖兴奋地离开。 雷九指笑道:“你们可知在老陶来说,你们是久旱下的甘霖雨露,这几年来,他们不知 寇仲哈哈笑道:“多谢捧场。咦!小侯为何仍未回来?” 雷九指道:“这表示香贵非是居于长安城内,而是在附近的某城某县。香贵瘦了很多, 寇仲道:“他败于你手下是应该的,这叫此消彼长,他的将来一片暗黑,只能依附魔门 雷九指欣然道:“最重要的是我不怕输,因为赌桌上的得失并不能影响最后的结果。哈 寇仲道:“今晚不成,因为池小子想找我们去祭旗。明晚如何?风雅阁该稳妥点,还可 徐子陵心中欣然,知雷九指信心尽复,重拾生趣,再不会拒绝在生活中寻找快乐。生命 侯希白在黄昏时从秘道回城,香贵的行踪终有着落,藏身于长安西面黄河上游的始平城 侯希白回房休息。 寇仲欣慰道:“几经辛苦,终得悉香贵行踪,我会派人到始平侍候香贵,摸清楚他的虚 徐子陵道:“我想先去见了空。” 寇仲皱眉道:“明天去见他好吗?池小子的约会时间差不多到哩!你这小子真不够兄弟 徐子陵耸肩道:“我并非出卖你,而是心中忽然感到该去见见了空。放心吧!有福同享 寇仲拿他没法,只好放他走。 待徐子陵去后一会儿,寇仲踏足大街,心中涌起奇异莫名的感觉,十天半月后,他会以 “蔡兄大驾何去,容小弟送兄一程。” 赫然是沙家二少沙成功从马车厢探头出来,向他作友好呼唤。 寇仲目光移往御者位置,驾车的大汉叫张雄,懂点拳脚功夫,性好吹牛,是沙二少的心
说罢掉头离开。 滴喀,滴喀! 园内树木上的冰挂已经开始溶解,因天气回暖不断有水滴流淌,告诉人严冬已过,大地 徐子陵采手敲门,师妃暄柔美的声音响起:“子陵进来!” 虽明知精舍内该是师妃暄,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徐子陵的一颗心仍是无法控制的灼热起 推门而入,师妃暄安坐一角,露出充满欢悦的笑容,喜孜孜的道:“子陵你好!” 徐子陵给她亲切和大有深意的呼唤差些儿召去魂魄,深吸一口气,举步到她身旁隔几坐 师妃暄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秀玉容平静下来,温柔的道:“当然不用掩藏,妃暄也不愿 徐子陵把情况详说一遍,目光没法离开她清丽脱俗的花容片刻,看她秀眉轻蹙边静聆边 师妃暄待他说罢,迎上他灼灼的目光,道:“秦王的信何时可送到李渊手上?” 徐子陵答道:“应是明天午后时分。” 师妃暄横他一眼,似是怪他目不转睛地对她作刘祯平视,又似芳心羞喜交集,那表情有 徐子陵像从一个美梦中惊醒过来般,栗然道:“错在何处?” 师妃暄目注前方小厅堂另一边窗外融在黄昏中的园林,道:“东宫的怪火后,李渊当晓 徐子陵道:“当李渊问左右意见,封德彝会进言劝李渊邀寇仲来长安商谈,以示诚意, 师妃暄道:“此计本身异常巧妙,但由于整件事不利于建成,而封德彝又被视为倾向建 徐子陵同意道:“妃暄之言有理,幸好我们尚有李神通为我们说话。” 师妃暄思索半晌,道:“李神通一直与秦王关系密切,是李渊听取有关此事意见的理想 徐子陵一震道:“王通?” 师妃暄朝他瞧来,道:“王通不远千里而来的警告老朋友,李渊必是心中感激,且为要 徐子陵色变道:“那怎办好呢?” 说到心思慎密,他和寇仲拍马仍追不上师妃暄。 师妃暄从容道:“这方面由妃暄想办法,幸好夷老刻下正在长安,妃暄可央夷老在秦王 徐子陵呼出一口气,道:“幸好妃暄及时赶到,否则我们将功亏一篑,悔之莫及。” 师妃暄淡然自若道:“我能为你们解决的,不过是这方面的区区小问题,你们准备如何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一直为此头痛,至今仍未想出万全之策,只隐隐感到青璇是我们 师妃暄道:“你的青璇该在这几天内收到信息,若她立即赶来,约还需七、八天的时间 徐子陵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愕然道:“我的青璇?” 师妃暄微笑道:“妃暄终是女儿家嘛!少许妒忌心总是有的,子陵勿要介意。” 徐子陵呆看她好半晌,苦笑道:“长安事了后,妃暄有何打算?” 师妃暄平静地答道:“妃暄会返回静斋,大概再不会下山。子陵可知敝师到岭南赴宋阀 徐子陵摇首表示一无所知。 师妃暄眸神往他飘送,俏脸泛起圣洁明亮的光泽,令她更是秀美至不可方物,柔声道: 徐子陵一震道:“妃暄!” 师妃暄喜孜孜的道:“他们令妃暄想起禅门的拈花微笑,直指本心,不立文字。” 徐子陵打个哈哈,点头道:“明白啦!” 师妃暄徐徐道:“王通方面若有好消息,妃暄会让你们立即晓得。” 徐子陵道:“若王通可说服李渊把与我们结盟之事暂时保密,对我们更为有利。” 师妃暄道:“妃暄也是这么想,李渊大有可能请夷老往见宋缺,把事情弄清楚再作决定 徐子陵皱眉道:“一来一回,至少一个月的工夫,时间太长哩!” 师妃暄道:“放心吧!李渊会是双管齐下,一面派人采宋缺口风,另一方面看你们是否 徐子陵想起一事,道:“婠婠刻下正在长安,对我们的事了如指掌,我们怕她会因师门 师妃暄平静的道:“妃暄落脚的地方是玉鹤庵,若她要那么做,妃暄只好奉陪到底。”
寇仲踏足福聚褛,耳际还萦绕着沙成功在马车内向他说的话。 这家伙可能因花费无度,手头拮据,所以希望能从这趟沙天南入股贞观钱庄中得利,力 寇仲乐得虚与委蛇,从他处弄清楚沙天南放伙的背后原因,竟是出自李建成的指使,沙 沙成功为夸耀沙家在长安的影响力,尽告他沙家在长安城内成立军器厂的情况,令寇仲 际此华灯初上的时刻,福聚楼三层楼全告爆满,闹哄哄一片,充满繁华盛世的气象。 宴会举行的地方是只设于二楼的贵宾厢房,景观当然及不上三楼,可是却有属于自己的 想起白清儿他便头痛,今晚会是难过的一夜。不过为加重对香家银根的打击,辛苦些儿 六福赌馆人头涌涌,喧闹震堂。 在池生春、乔公山、尔文焕、白清儿陪同下,被他们视为羊枯的寇仲和徐子陵跨步入堂 白清儿贴近寇仲,半边香躯挨往他肩膊,媚笑道:“听说蔡大人和匡大人是赌场豪客, 寇仲感到她充盈弹力的酥胸在肩膀处轻轻磨擦,登时心中火发灼热,暗呼厉害,知是她 池生春此时来到寇仲另一边,欣然送上一篮子大额筹码,道:“这处是五千两筹码,两 乔公山笑道:“两位现在对六福该比我们更熟门路,想到那一座贵宾馆一试手风呢?” 尔文焕推波助澜道:“我们全是陪客,两位大人是正主儿。” 寇仲当然不会因池生春的大手笔有丝毫感激,且此五千丙筹码只是池生春代为垫支,非 众人目光集中往徐子陵,他微笑道:“小弟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就是用这五千雨银在此 寇仲心中叫妙,一铺定胜负,既可重创池生春,兼可提早回去睡觉,一举两得,幸亏徐 乔公山、尔文焕、许留宗和白清儿同感错愕,朝池生春瞧去。 池牛春神色不变,嘴角逸出一丝充满奸狡意味的笑意,点头道:“匡大人豪气冲天,五 徐子陵从容道:“我最惯的是骰宝,就选这一门吧!” 池生春向许留宗笑道:“贵客临门,当然由许老师亲自主持。” 许留宗欣然而去,看他的表情,显然有十足信心令两人倾家荡产,纵使两人负担得起输 池生春笑容可掬的道:“各位请随我到这边来。” 赌桌的主持换上许留宗,六福的看场大汉软硬兼施的让围聚赌桌的人让出两个空位子, 赌客们见是许留宗亲自负责摇骰盅,又见池生春在旁侍候,加上白清儿的美丽,乔尔两 许留宗先向两人展示盅内情况,又取出一盘十多套骰子任两人挑选,以示没有弄鬼。此 池生春笑道:“匡大人要赔大小还是点数?” 徐子陵手离赌桌,因已弄清楚赌桌没有机关,许留宗将纯凭手法赢取此局,淡淡道:“ 他生春等为之一呆,围观者则以看傻瓜的目光瞧着他。 只有寇仲对他信心十足,笑道:“今趟你定要带契兄弟,哈!” 要知骰宝有多种下注方法,最受欢迎的是赌大小两门,其次是分十六门押注,又或以各 寇仲对赌骰宝并不在行,顺口问道:“赌总点数的赔率是多少?” 许留宗一派赌林高手风范,闻言淡淡道:“是一赔十六。” 寇仲为之咋舌,虽弄不清楚这赔率是如何定出来,亦知中宝率微乎其微,否则六福早关 白清儿忍不住俯身凑到徐子陵耳旁,呵气如兰的轻轻道:“匡大人确够豪气,可是五千 徐子陵晓得她想分自己心神,微笑道:“这样够刺激嘛!” 随手挑出一副骰子,递给许留宗,后者高举骰子,让所有人清楚看到,接着投进盅内, 气氛更趋紧张。 徐子陵知道许留宗摇盅在即,忙收摄心神,精神晋入精妙如神的境界,感觉到每一粒骰 许留宗目注徐子陵,以充满挑战的语气道:“匡大人肯定是听骰高手,小人献丑哩!” 两手前探,捧起骰盅,手法娴熟轻巧,围观者同声喝采,把更多人吸引到这桌来,层层 寇仲首次为徐子陵担心起来,这许留宗肯定是摇骰盅的高手,可令懂听骰的人被愚,而 徐子陵洒然耸肩,道:“许老师请!” 白清儿讶道:“匡大人对着赌桌,顿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寇仲心中大懔,醒悟到他和徐子陵确会在某种情况下回复自己原形,现出破绽。 徐子陵与他交换个眼色,心神丝毫不乱,漫不经意的答道:“这就叫赌徒本色,更是我 “叮叮咚咚!” 许留宗摇响骰盅,在时间拿捏上显出一派赌林高手风范,若徐子陵因说话分神,定着他 徐子陵的心神全集中到在盅内疯子般跃跳交碰不休的三粒骰子上,脑海几可现出其中真 就在此时,他感应到白清儿右手手指往他胁下要穴刺来,劲气敛而不发,错非他这种级 心念电转下,他明白到自己和寇仲均犯下同一错误,是没把白清儿放在心上,而事实上 难道她看破自己是徐子陵? 不会的。 她只是试探,他猛下决心于赌此明的一注的同时却暗里应付另一赌局。 手指在触体前收回去,像从没发生过。 “砰”! 骰盅离手放回桌上去。 徐子陵暗叫糟糕,他因被白清儿分散心神,虽然所料不差,白清儿只是摸他底子,而非 许留宗信心十足的喝道:“各位请押宝,手快有!手慢无!” 众人纷纷押注,没有人计较徐子陵会押那一个点数,因认为他必输无疑,而徐子陵自家 寇仲感觉到他的里一样,知机的哑然失笑道:“赌总是有输有赢的,今趟输不代表下趟 这么说,池生春等登时晓得这匡文通听骰失灵,功力有所未逮,输个一塌糊涂。 徐子陵明白寇仲的意思,他们既知道香贵藏身处,今晚纵狠胜而回,只是锦上添花。输 想到这里,心中释然,心灵立时晋入晶明剔透的境界。 许留宗催促道:“匡大人!就只剩下你哩!” 桌上满布大小注码,徐子陵成为各人目光的众矢之的。 徐子陵忽又想到另一个新的问题,假若他输掉此局,已生疑心的白清儿会否怀疑他高明 池生春可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匡大人可待下一局落注的。” 就在这胜败击于一线的紧张时刻,徐子陵的脑海清晰无误地浮现三粒骰子的点数。 他无暇计较,事实上恐怕永远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一心二用下仍掌握到骰子摇动的情 众赌客始知他是孤注一掷大手豪赌,一阵哗然。 许留宗喝道:“开宝!” 两手往倒转的骰盛抓去,包括寇仲和徐子陵在内,人人屏息以待,好在第一时间看到骰 池生春神态悠闲,对许留宗的手法信心十足,许留宗其中一项独门绝活,是当骰子落地 “哗”! 许留宗也是直至此刻才知道真确点数,脸色骤变。 三粒骰子分别是两个五点一个两点,合起来总数恰是十二点,徐子陵一注全中。
寇仲忙一手掀被,另一手夸张的按着胸前道:“想吓死人吗?下趟可否先敲门?” 婠婠笑盈盈的在床沿坐下,凑过来在他脸颊轻吻一口,娇柔的道:“婠儿搅不清楚!你 寇仲没有隐瞒,嘻嘻笑道:“确是我们干的。不用转弯抹角来套我们口风。他娘的!该 婠婠竟真个投进他怀一里,紧抱他的腰,娇喘细细的道:“投怀送抱就投怀送抱吧,接 寇仲软玉温香抱满怀,心中只有危机重重的怵然感觉,叹道:“婠大姐勿要耍我,小弟 婠婠摇头道:“人家是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女人吗?我不管,今晚你定要好好怜惜婠儿 嗅着她青春健康的体香,感受着她充盈弹性和活力的动人胴体,听着她满含挑逗性的温 婠婠“噗哧”笑道:“胡说八道,奴家是子陵的妻子吗?没胆鬼!” 终离开他的怀抱,坐直娇躯。 寇仲往她瞧去,在温柔的夜色中,婠婠正举起一对纤美的玉手整理稍见散乱长垂似瀑的 颓然道:“君子不欺暗室,我并非君子,当然可大欺特欺。只是这并非暗室,我包保陵 婠婠横他千娇百媚的一眼,狠狠骂道:“没胆鬼就是没胆鬼,不用诸多借口,子陵的房 寇仲一震道:“你的消息灵通至使人难以置信,怎晓得师妃暄在长安的?” 婠婠哂道:“你这叫少见多怪,师妃暄并不像你们般从地底钻进来,而是以本来身份堂 寇仲呆瞧她半晌,皱眉道:“你有何打算?” 婠婠微耸香肩,若无其事道:“她还她,我还我,有甚么打算不打算的?” 寇仲大奇道:“你们不是势不两立,定须分出胜负吗?” 婠婠甜笑道:“打打杀杀对大家均无好处,又令你们为难,婠儿没半点兴趣。噢!先告 寇仲一呆道:“我的老相好?” 婠婠探出玉手,伸指在他脸颊轻刮两记,笑道:“玲珑娇不是你的老相好吗?现在她由 寇仲听得发呆,婠婠续道:“听说董淑妮与杨虚彦因王世充举家遇害的事大吵一场,董 寇仲叹道:“你怎能对宫内发生的事如此了如指掌的?” 婠婠道:“这可是人家的秘密,更是先师最厉害的一着,早晚你们会晓得是甚么一回事 寇仲苦笑无语,直至此刻,他们对婠婠心中的大计,仍没半点头绪,想想也感惧怕。 婠婠道:“轮到少帅说动听的故事哩!”
婠婠去后不久,轮到一身夜行劲装的徐子陵入房。 寇仲道:“你见到婠婠离开吗?” 徐子陵在床沿坐下,道:“恰好见到她逾墙而去,快如鬼魅,她的天魔功愈来愈厉害。 寇仲皱眉思索道:“婠大姐到那里去呢?长安城还有谁能令她三更半夜的登门造访?” 徐子陵岔开话题道:“云帅有八、九成机会藏身波斯寺。” 寇仲抛开婠婠的事,奇道:“倘若见过他,该是十成十的晓得他躲在那里,因何只有八 徐子陵解释道:“我不敢打草惊蛇,只躲在附近碰运气,却见到薛万彻鬼鬼祟祟的进入 寇仲不悦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去见封德彝。” 徐子陵道:“封德彝不在家,放着无聊,故到波斯寺打个转,不是蓄意撇下你,少帅明 寇仲失笑道:“小子耍我!” 旋又讶道:“封公因何这么夜仍不回家?定是给李渊召入内宫,脱身不得。唉!先是婠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去见石之轩。” 寇仲愕然道:“似乎尚非时候,和他有甚么好说的?老石精明得教人心寒,最怕是我们 徐子陵道:“明天李世民的信函将送到李渊手上,妃暄虽说过王通可令李渊暂时把事情 寇仲一震道:“你说得对,问题是我们可向石之轩说甚么呢?” 徐子陵道:“告诉他我们须暂和李渊修好,以借他们的力量击退塞外联军,这并非谎话 寇仲接下去道:“岂知后来李渊看破我们的诡计,竟邀我们两大小子到长安来示众,弄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那不是婠大姐吗?” 徐子陵也感到整条脊骨凉浸浸的,低呼道:“我的娘!这是甚么一回事!婠婠怎会和石 寇仲全身如人冰窖,道:“他们或许是同病相怜?唉!不理是甚么原因,若他们两人合 徐子陵苦笑道:“我不是婠婠,如何答你这问题?” 寇仲道:“不会的!我敢肯定婠婠不会害我们。因为她对陵少你仍是余情未了。” 徐子陵苦笑道:“亏你还有说笑的心情。” 寇仲回复从容,笑道:“我是认真的,还要不要进去见老石?” 徐子陵沉声道:“现在比之任何时间更要见他,看他的反应。不过待小半个时辰后才进 寇仲点头同意,道:“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刚才婠婠来找我们,主因是要肯定我们留 徐子陵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两人来到他身后,石之轩出奇地平静的道:“有甚么紧要事?”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邪王原来是不用睡觉的,这是甚么功法?” 石之轩淡淡道:“我在思索,你们因何如此紧张?是否想杀我?” 两人心中大懔,少许心情上的异样,竟没法瞒过他。 徐子陵苦笑道:“邪王法眼无差,不过却有些儿误会。我们之所以心情紧张,是因有事 石之轩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过寇仲,最后落在徐子陵身上,出奇地平静的道:“石某 寇仲歉然道:“我们今趟到长安来,不是要行刺李世民,而是要对付香贵父子。” 石之轩双眉皱起来,道:“香贵父子竟可令你们放下大事不顾,劳师动众的犯险远来, 两人暗松一口气,看石之轩的神态,婠婠理该没有泄密。 徐子陵道:“这是我们唯一对付香贵的机会。若我们攻陷洛阳,香贵父子必闻风远遁, 石之轩目光移到他脸上,微笑道:“既是如此,你们可一直瞒下去,因何选在今晚向我 徐子陵道:“因为我们与李世民私下协定,颉利的威胁一天不除,我们绝不会攻打洛阳 石之轩微一错愕,双目杀机剧盛,目光来回扫视两人,沉声道:“你在说甚么?” 寇仲此时更肯定婠婠没有出卖他们,叹道:“邪王或不会为中土大局着想,我们却不能 石之轩双目凶光敛去,淡淡道:“对付香贵或者是你们到长安来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 徐子陵叹道:“若我们有此打算,早和邪王动手。” 石之轩露出一丝高深莫测,又充满冷酷的笑意,柔声道:“赵德言仍在来此途上,因何 寇仲苦笑道:“这叫纸包不住火,李世民必须向李渊禀告此事,而我们则因成功寻得香 石之轩倏地别转雄躯,负手注目窗外,沉声喝道:“滚,给我立即滚!在我忍不住下杀
在内堂坐下,寇仲摇头道:“我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和老石翻面动手,那样现在便不用有 徐子陵道:“他刚才既没有出手,当不会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我记得他曾说过,绝 寇仲叹道:“我们先让他生出刺杀赵德言以统一魔道的希望,适才则令他希望幻灭,老 徐子陵道:“你忘掉婠婠哩!婠婠之所以会去找石之轩,是因我们曾告诉石之轩婠婠也 寇仲生出希望道:“对!你的分析有大条道理,婠婠既不想弄砸我们的事,自因我们的 徐子陵道:“入房休息吧!明天再看天是否会塌下来。由老天爷自己决定好哩!” 翌日两人从皇宫回来后,众人像等待判刑的犯人,留在司徒府苦候消息。 来访福荣爷的富商巨贾,达官贵人仍络绎不绝,雷九指、宋师道、查杰等忙个不休,彤 寇仲道:“原来溶雪是这么一塌胡涂的,处处泥泞污水。唉!春天来哩!” 侯希白道:“有甚么好叹气的,至少直至此刻,石师仍没告发我们。” 寇仲对徐子陵笑道:“我们昨晚算漏这小子,人道虎毒不吃儿,侯小子是他爱徒,可算 徐子陵没好气道:“亏你有说笑的心情,希望你待会仍可笑得这么开心。” 寇仲挨往椅背,伸展四肢道:“这叫苦中作乐,啊……你道池小子偷鸡不着蚀把米,下 侯希白道:“他还可以干甚么?只好拖延时间以筹措银丙,待总店正式开张后再进行蚕 寇仲道:“他唯一的办法是抢去我们开设钱庄的老本,本想由我们两个烂赌鬼入手,现 徐子陵提醒道:“小心他会由陈甫处入手,在尹祖文的七针制神下,没有人能保住秘密 寇仲洒然道:“那我们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公然把黄金运到这里来,看池小子 黄昏时份,众人终从沈落雁处接到消息,李渊于正午稍后时间收到李世民的密函后,立 今趟为李世民送密函的人是柴绍,他贵为未来驸马爷,又因李秀宁的关系,向得李渊宠 据徐子陵和李世民早前拟定的策略,李世民在密函里是实话实说,只漏去往岭南见宋缺 过程是由师妃暄作说客,劝服徐子陵以大局为重,再由徐子陵穿针引线,安排李世民与 因情势紧迫,李世民身为前线统帅,故不得不先与寇仲谈妥,然后禀上李渊,让他作出 从利益去看,这样一个协定对李唐有百利无一害,唯一的问题是会令李世民声威大增,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党和妃嫔党的强烈反对可以预见,就要看李渊能否坚持。 在建成、元吉方面,唯一有说服力的反对理由,是息兵之议乃寇仲玩的手段,令唐室与 徐子陵的妙计恰是针对此而发,不理寇仲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他肯现身长安,与李渊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闷在司徒府内苦候消息,直至零辰时份,沈落雁姗姗而至,在 寇仲、徐子陵、侯希白、雷九指四人你眼望我眼,不明白甚么叫“事情成功了一半”, 沈落雁微笑道:“在会议上,争论激烈,建成、元吉和裴寂轮番质疑秦王与你们的关系 雷九指道:“李神通的话既然这么有力,事实俱在,李渊为何还不立作决定。” 沈落雁道:“建成等当然不会如此容易就范,反讽因寇仲有义释李神通之恩,故李神通 寇仲道:“李渊没提出邀我们到长安,以肯定我们的诚意吗?” 沈落雁摇头道:“是由封德彝提出来,建成等还以为封大人是故意为难李世民,先不说 侯希白皱眉道:“那事情应就此决定,为何却只成功一半。” 沈落雁道:“因为李渊今晚举行国宴为伏骞王子饯别,所以结束会议,说明早再作决定 这几句话勾起和徐子陵的心事,因为若李渊拒绝伏骞邀他们两人往吐谷浑交流球技的事 徐子陵不解道:“李渊因何对邀我们来的事犹豫难决?先有王通和夷老两外人为此说项 众人点头同意,李渊没有立下决定,令整件事蒙上阴霾,大有可能功亏一篑。 沈落雁叹道:“这叫一得一失,还不是东宫火器大爆炸累事,使李渊清楚建成有杀秦王 雷九指冷哼道:“说不定是李渊本身也有杀李世民的心。” 徐子陵摇头道:“气在上头时,动杀机是难免,不过事后平静下来,怎都会有念骨肉之 寇仲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若子陵所料无误,我敢肯定李渊最后肯点头,而建成等尚以 沈落雁笑道:“奴家要走哩!你们今晚乖乖的不可随处乱跑,明天将会是春阳普照的好 翌日清晨,两人离开司徒府,朝皇宫进发。溶雪的长安街道污水流窜,车马过处泥泞激 寇仲笑道:“我们以前不是想当大官吗?现在做官却做得这么倒霉,连代步的马儿也欠 徐子陵道:“石之轩该和婠大姐达致同一目标,婠婠既支持我们,石之轩无论如何不高 寇仲欣然道:“说得对!此乃听天由命的绝招,好听点是以不变应万变。不过此法可一 谈笑间来到皇城安上门,两人抛开诸般心事,入宫见程莫。 程莫见到两人,神色凝重的道:“我要立即领你们去见韦公公,请不要问我,我真的不 两人心知肚明应与伏骞有关,二话不说的随程莫到宫监堂见韦公公。 韦公公正忙着指挥一众太监,三人苦候近半个时辰,方得他召见。 韦公公勉强挤出点笑容,道:“恭喜你们哩!皇上对你们真的恩宠有加,指定你们作我 两人心中暗赞伏骞,竟想出马球节这限时限日的藉口,令李渊不得不立即放人。 寇仲装作色变道:“吐谷浑是甚么地方?” 徐子陵亦道:“皇上不是要我们陪他与突厥和高丽人作赛吗?” 韦公公略加解释,显是没有兴趣和他们磨下去,吩咐程莫道:“他们明天得随伏骞王子 两人这句真的面面相觑,因没想过还有此附带的福份。 直至日没西山,两人始得从外事省脱身,拖着比激战连场更疲乏的躯体,回到司徒府。 侯希白出迎喜道:“成哩!李渊正式发信,邀请你们到长安来共商大事。” 两人闻言放下心头大石,寇仲道:“入内堂说话。” 徐子陵止步道:“我想去见妃暄。” 侯希白喜道:“我也想见她,请恩准小弟陪你去……” 话尚未完,寇仲一把将他扯着走,笑骂道:“人约黄昏后,要识相点嘛!陵少!记得二 徐子陵来到街上,走没十来步,忽然后面多出个人来,赫然是石之轩,心叫不妙。 石之轩赶过他时淡然自若道:“随我来!” 徐子陵心知肚明他占尽优势,正牵着他们的鼻子走,那敢说不,追在他后方,朝城东南 石之轩放缓脚步,让他赶到身旁,漫不经意的道:“打开始我便晓得你们在骗我,破绽 徐于陵心中再叹,今趟石之轩来不是为找人闲聊,而是狠下决心置他于死。因而故意说 徐子陵晋入井中月的至境,整个人空灵通透,生出无所不知,又一无所知的奇异感觉, 石之轩讶道:“子陵竟开口向我求情?” 徐子陵笑容转涩,道:“因为我感应到邪王心中的杀机。” 石之轩默然止步,前方有座小桥,渠水穿流其下,朝东南方由江池方向流去,徐子陵这 桥下隐见小艇,愈令他感到石之轩杀他之心的坚决,眼前的事是他早有预谋的。 石之轩要在曲江池隐蔽的林野区下手,免招来唐军干扰。 石之轩唇角逸出一丝笑意,柔声道:“寇仲欲想令颉利绝了入侵中土的野心,必须胜得 夜空黑云积聚,似在酝酿一场暴雨。 石之轩的识见确是高人一等,更明白寇仲英雄了得的性格,知道最后的局面,只能是寇 徐子陵淡淡道:“正因明白此点,所以我们必须以最强大的阵容,一支包括大唐军、少 石之轩哈哈一笑,道:“子陵登艇后,我们尽有闲聊的时间。” 徐子陵知石之轩杀他之意仍是坚定不移,此战难免,心中却是丝毫不惧,因晓得那样只 小艇从桥底缓缓开出,在暗黑的宽敞河渠顺流滑行。 石之轩神态悠闲,道:“你们和伏骞有甚么交易,因何他肯助你们脱身,于他的立场, 徐子陵差点精神失守,石之轩因与婠婠联成一气,耳目回复灵通,对他们更具威胁。正 石之轩操艇前进,深不可测的眼神全不旁视的盯着他,瞧他的反应。 徐子陵坦然道:“那并不算交易,只是互相帮忙。我们会为他把云帅迫离长安,此外的 石之轩欣然道:“子陵令趟诚实坦白,是否对石某人动了杀机?” 徐子陵思索道:“我想甚么并不重要,那只是在压力下力谋自保的正常反应。我并不明 石之轩仰望黑压压令人心情沉重的夜空,不答反问道:“子陵认为寇仲有多少成机会, 徐子陵道:“我只可以说对寇仲是信心十足。此战将为寇仲最沉重艰钜的一战,亦只有 石之轩目光回到他脸上,神光剧盛,沉声道:“即使有你们全力扶助,在李渊的禁卫军 徐子陵听得又惊又喜,惊的是石之轩重新掌握形势,至乎晓得李渊邀他们到长安的机密 微笑道:“表面看确是如此,不过邪王该知唐朝内不乏支持李世民的人,加上塞外联军 小艇缓缓注入曲江池,在轻波荡漾的水面滑行,远岸园林隐见,亭殿楼台,水岸曲折, 徐子陵非是初来此地,而是曾与胡小仙密会的处所。当时风光明媚,两岸花木繁茂,池 石之轩朝南岸林木密集处划去,叹道:“石某人之所以提议刺杀赵德言,一方面是测探 徐子陵从容道:“所以邪王经熟思后,终于决定取我小命,对吗?” 石之轩哑然失笑道:“确是如此!” 忽然石之轩变成凌空艇上,右脚尖往他前额点至,充满绝不留情的意味。
侯希白道:“石师若要揭发我们,当趁我们离开前发动。如到明天他尚未有异动,他揭 宋师道分析道:“李渊的目标是小仲和小陵,只要你们肯应邀到长安来,他可袖手旁观 雷九指一呆道:“师道的意思是说李渊对结盟竟是不安好心,亦非借少帅的威望压制塞 宋师道叹道:“实情该是如此,问题不在李渊,而是在能影响李渊的人里,大部份人均 寇仲欣然竖起指头逐个计算道:“建成、元吉、杨虚彦、尹祖文、宇文阀、独孤阀,哈 雷九指点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李渊不敢公然胡来,我们怕他的娘。” 寇仲沉吟道:“长安势将是连场剧战,不过最艰苦的战争肯定是面对塞外联军的大举南 宋师道愕然道:“你有把握吗?若输掉此仗,北方极可能重演当年五胡乱华的劣局。” 雷九指咋舌道:“当年颉利借出狼军,助宋金刚攻打太原,大唐军望风披靡,即使以李 任俊、彤彤、侯希白无不点头同意两人的话,自颉利崛起塞外,突厥狼军的威势如日中 寇仲露出充满信心的灿烂笑容,道:“没有人恍我更清楚塞外诸族的作战方式,更了解 侯希白道:“颉利会否因你们与李渊的结盟,打消南下之意?” 寇仲挨往椅背,摇头道:“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不明白颉利是怎样的性格,更不明白 宋师道担心道:“我非是对你没有信心,更相信战略才智你是在颉利之上,不过战争可 寇仲哈哈笑道:“此策今趟可能再不灵光,因为对方有擅于攻城的赵德言,我在龙泉时 宋师道等听他不但言之成理,且曾经深思熟虑而来的分析,纵使担心得要命,再没有话 寇伸向雷九指欣然道:“将来的事将来算,今晚侍弄妥云帅的事后,我们到风雅阁闹到 徐子陵的精神一直保持在井中月的至境,置生死于度外,圆满灵通,无有窒碍。 较以往与石之轩任何一趟交锋均截然有异的是他不但要保命,更要抛开所有个人因素, “砰”! 徐子陵再不理会是用那一种印法封挡对方在幻魔身法配合下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的 劲气交击。 徐子陵卸去对方一半力道,再借另一半真劲,离开船尾,斜掠往右岸外的池面。 以石之轩的深沉,仍要脸露讶色。 要知他此看来简单直接的一脚,其中隐含吸扯的暗劲,硬要迫徐子陵狠拚一招,以伤他 石之轩冷哼道:“好!” 腾空而起,迅疾凌厉的跃到徐子陵头顶上,双脚合拢的朝徐子陵头顶直踩下去。 徐子陵感到全身被石之轩的气劲锁紧,若他一意逃走,只要顺势降沉到湖水里去,逃命 从容一笑,气贯全身,再以他为中心的向四方爆发,顿感全身一轻,连忙逆换真气,以 石之轩长笑道:“子陵又有长进,确是难得。” 就借徐子陵破他气钻的劲道,如一片随风飘舞的落叶般,如影附形的朝徐子陵追来,不 徐子陵感受不到来自身后的任何压力,可是他超人的灵锐感觉清晰无误的告诉他,自石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此正为不死印奇功的核心和精粹。 由于本身的进步和突破,徐子陵已从真气接触而知敬的层面,提升至能了解石之轩精神 通过此玄之又玄的连系和反应,他也能反过来掌握这可怕的对手的心灵变化。 狂风骤起,有如风暴般从四方八面袭至。 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动气只能由石之轩从后方处发动袭来,但是他的感觉确是如此。 不死印法是一种幻术,惑敌、愚敌至乎最终的制敌、克敌。 受愚弄是他低层面接触的感官,却非是他晶莹通透的心灵。 他首次无误地掌握到入侵真气如何令他牛出幻觉,同时知道该如何反击。 足点岸沿,徐子陵再度腾升,急速旋转,双手幻化出以千百计无一相同的手印,精神与 这突然变化使彼此的无形连紧中断,顿使石之轩再无法紧蹑他的精神变化。 徐子陵喝出真言“临!”同时迎面一拳击出。 石之轩双目精芒剧盛,两手抱拱前推,凌空迎上徐子陵全力的一拳。 “蓬!” 石之轩应拳一个倒翻,落往徐子陵后方。 乍看是毫无花假的硬拚,事实上徐子陵连施了七个变化,勉强挡住石之轩尽力而为的一 当徐子陵转至面对石之轩落点的方向,翻腾的气血在刹那间平复下来,体内真气正反相 这是连石之轩的不死印也无法卸解、借用或转移,高度集中兼具两种极端特性的劲气, 石之轩旋风般转过雄躯,两手拢合,一堵气墙在身前凝起。 当螺旋寒热劲袭至,他两手变成合什状,眼观鼻、鼻观心,脸色现出娇艳的血红,神态 嘶嘶劲气磨擦激荡的尖音,像骤起的风暴,好半晌忽然止竭停顿。 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 徐子陵突感如受雷殛,不但劲气消失无踪,无以为继,难受得要命,更令他惊骇的是生 骇然下横错开去,心知肚明石之轩终祭出压箱底的本领,以外在的气墙,而非以体内的 如若他立施反击,等若石之轩和他徐子陵联手合击自己。 刹那间徐子陵移近两丈,石之轩脸上艳红始尽,大鸟腾空的往他横掠而至,人未到,劲 徐子陵暗舒一口气,知道石之轩不但因化解他凌厉的一击而拚着受伤亦要全力出击,且 如石之轩此招能在十步内出手,他徐子陵必死无疑,此刻则仍有保命的机会,唯一的方 徐子陵灵合清明灯澈,不但敌我形势尽现心头,连四周的环境,至乎在林木中和泥土下 若依眼前情况发展,他肯定难避出手硬拚石之轩的凄惨结局,除非有能迷惑石之轩的奇 气贯经脉,徐子陵斜掠而起,似缓实快,往曲江池岸最接近的疏林区投去,即使强如石 果然石之轩的速度立变,精押气劲虽仍把他锁固,却仍缓上一线,好待至入林后始追上 当离最接近的两株老树不到半丈的当儿,眼看下一刻徐子陵将穿过两树间的空隙入林, 在气机牵引下,徐子陵已一丝无误地感到石之轩将他锁紧锁死的精气场正吃力地随他转 徐子陵生出与大自然浑成一体的动人感觉,没有生!没有死,生命只是偶然发生于宇宙 蓦地浑身轻松。 他不用回头去看,超人的灵觉告诉他石之轩在迫于无奈下,改变身法方向,试图往他未 石之轩终被迫变招,令他再度掌握主动。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石之轩身上的破绽空隙 真气逆转。 徐子陵彷若脱笼之鸟,凌虚逆转真气,正反相生,新力贯体,“飕”的一声,反投在林 石之轩身法再次变化,穿林而来,虽是速度不减,已无复起初追来痛施杀手时的惊人气 石之轩双目神光剧盛,指撮成刀,迎面戳来。 徐子陵的拳随着石之轩精微的手法不住变化。 “蓬!” 徐子陵断线风筝的往林内抛掷,最后“碎”的一声结结实实背撞老树,煞止退势,喷出 石之轩则往后倒挫三步,脸上抹过另一阵血红,瞬又消去。 徐子陵手结法印,不但无视体内不轻的伤势,心灵的境界竟往上提升,那种抽离战场, 他生出对石之轩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玄冥至极点的触感。 那是师妃暄所说的“剑心通明”的至境。 要击伤甚至击杀石之轩,这是被他不死印法唯一的机会,他至少有一半的把握。 主动权全在他手上。 可是他却没法出手。 石之轩也出奇地没有进击,卓立离他两丈许处默然良久,始沉声问道:“为何不出手,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卓然站稳,双手垂下,苦笑道:“这于邪王是无关重要,邪王请继 石之轩目光灼灼的打量他,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似漫不经意的道:“是否想到青璇?” 徐子陵道:“邪王不用理我脑袋内转甚么念头,即管下杀手吧!我不会坐以待毙的。” 石之轩像听不到他的话般,厉声喝道:“你是否因为青璇,放过还击并取得上风的机会 徐子陵默然不语。 石之轩两手收到背后,仰首望天,双目射出莫以名状的悲哀,叹道:“毁去你等若毁去 徐子陵再感觉不到它的杀机。 石之轩目光住他投来,颓然道:“罢了罢了!子陵可以离开,云帅的事可交给我处理, 暴雨骤降。 春雨绵绵中,寇仲、徐子陵、侯希白三人沿黄河南岸疾掠,奉还大地的动人原野,奔流 寇仲领头奔至岸沿高草,极目两岸,猛晃一下大脑袋,长笑起来,状极欢畅。 侯希白和徐子陵分别来到他左右两旁,前者愕然道:“若非晓得你为人,还以为少帅你 徐子陵回想起众人昨夜在风雅阁饮酒狂欢,不醉不休的热闹情景,青青和喜儿显出青楼 寇仲想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事,遥指对岸,以充满憧憬的语调道:“塞外联军将从太原入 侯希白被他的信心和热切的渴望感染,哈哈笑道:“小弟虽不喜争战,今趟却是义不容 大地烟雨蒙蒙,大河横断大地,河浪翻滚,一望无际的平野往四面八方延伸,无有尽极 寇仲道:“子陵可知我返梁都后,最想做的是甚么事?” 徐子陵微笑道:“脑袋是你的,教我如何猜度?” 寇仲欣然道:“你只是躲懒不肯去猜,否则以你的英明神武定可猜个正着。” 徐子陵淡淡道:“是否去见楚楚?” 寇仲点头道:“都说没理由你会猜不中,这是我一个心结,楚楚愈不说半句,愈不怪我 侯希白喜道:“原来寇仲竟是这么多情的人。” 徐子陵心湖却浮现起玲珑娇的玉容,只叹在现今的情况下,玲珑娇不像楚楚与寇仲深厚 人生总不能尽如人意,有得必有失,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寇仲道:“我现在恨不得能胁生两翼,飞到楚楚的身旁,告诉她我曾如何地想念她,心 侯希白道:“希望天下所有人的苦难,均成为过去,不但中土回复和平,塞内外的民族 寇仲道:“我们功成身退,重担子将落在李世民肩上,他该不会令我们失望吧?” 侯希白道:“我忽发奇想,功成身退后我们自是各散东西,何不定下若干年后重聚长安 寇仲喜道:“好主意!就来个十年之约如何?哈!不若我们结伴去探长江和黄河两大长 徐子陵动容道:“是另一个好提议。” 寇仲忙提醒道:“你休想和我各散东西,我们说过要作邻居的,你对小陵仲也有一半的 徐子陵苦笑道:“缠上你这小子真麻烦。” 寇仲道:“不过出关后我们确要暂时分道扬镖,我和侯小子回梁都,你到洛阳见李小子 侯希白道:“我想回巴蜀打个转,嘿!你们为何以这种眼光瞧我?” 徐子陵笑道:“我们在鉴貌辨色,看你是否回去会佳人。” 侯希白哈哈唱道:“豆子山,打瓦鼓,扬平山,撒白雨。下白雨,娶龙女。织得绢,二 欢笑声中,三人继续上路。
与侯希白分手后,寇仲送徐子陵一程,直抵洛水西岸,正是黄昏时分,彩霞挂天,景色 寇仲道:“子陵沿洛水北上,天明前可抵洛阳,记得着李小子坚持与我们一起入长安, 徐子陵“嗯”的应他一声,一副心神不属,另有所思的神态。 寇仲讶道:“你在想甚么?” 徐子陵道:“我在想石之轩,那晚我感到有把握杀他,大有可能是他故意诱我出手的错 寇仲怀疑道:“虽说不死印法是一种高明惑敌的幻术,但石之轩有那么厉害吗?你不是 徐子陵叹道:“真的很难说,上趟在蝠洞旁青璇的小筑,我便因自以为看透他吃大亏, 寇仲奋然道:“石之轩的问题始终要解决,因为你和我都不知他会否忽然发疯。兄弟!
联络上李靖后,直入皇宫见李世民,后者闻得他大驾到,抛开一切事务,在本属王世充 李世民欣然道:“昨天傍晚,我接到父皇经我转呈你们的国书,我拿主意拆开看过,父 徐子陵放下心头大石,至少李渊暂未有除去李世民之意,否则该立即召他返回长安。道 李世民现出忧色,叹道:“形势相当不妙,集结的军队增至四十五万人,沿太原北疆分 徐子陵皱眉道:“冬去春来,他们在等甚么?” 李世民双目神光闪闪,道:“若只是攻城掠地,抢劫破坏,他们肯定会在数天内即越界 徐子陵点头道:“颉利以前是等待你的死讯,现在则须多付点耐性,坐看我和寇仲在长 李世民道:“寇仲对这恶劣的形势有甚么看法?” 徐子陵苦笑道:“他正为此企盼雀跃?” 李世民失声道:“甚麽?” 徐子陵道:“我可非夸大,这小子早拟定全盘应付塞外联军的计划,首要条件是世民兄 李世民现出凝重神色,道:“寇仲在战场上的表现,我李世民不但自愧不如,且佩服至 旋又苦笑道:“此不失为最干脆俐落的办法,可一举消除突厥狼军对中土的威胁,把破 徐子陵正容道:“世民兄定要信任寇仲的军事天份,奔狼原之战是铁铮铮的事实。对颉 李世民讶道:“我还以为子陵会不同意少帅打这样的一仗,岂知恰好相反,可见你对少 徐子陵心中一阵感动,李世民正是这样一个人,绝不会拖泥带水,当机立断的决定了未 道:“寇仲能得世民兄全力支持,会高兴得要命。我们在长安诸事顺遂,争得李神通和 李世民微笑道:“东宫火器大爆炸这一手确是漂亮,最妙是王兄也弄不清楚是人为还是 徐子陵暗呼罪过。 李世民提议道:“子陵可否多留两天,让我们好好聚话。” 徐子陵摇头道:“我尚要去截住跋锋寒,请他掉头返梁都,刻下他该在开封和陈留间的 李世民愕然道:“竟有此事?” 徐子陵详细解释后,道:“世民兄可使人把邀请书送往梁都,我们会立即回应,且定下 李世民欣然道:“能与少帅和子陵携手合作,是我李世民的福份。我忽然感到中土百姓 徐子陵心中涌起热血,寇仲的牺牲是值得的,何况寇仲本身并不视之为牺牲!统一和平
寇仲与众得力手下在帅府大门相遇,笔直步人帅府,道:“事情有变,我要在一个时辰 宣永答道:“鲁公到工场看谋公铸制他新发明的改良甲胄,我们立即派人通知他。” 寇仲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是否仍在这里?” 宣永相应低声答道:“大小姐前天起程到山海关,为我们向杜兴买优质契丹马,杜兴现 寇仲失笑道:“这小子真懂看风驶舵,晓得谁对他最有利。嘿!楚楚和小陵仲呢?” 另一边的虚行之答道:“楚楚姑娘和陵仲少爷在内院嬉玩。蝶公子、倩小姐和小鹤儿等 寇仲心中涌起暖意,若天下太平,所有人过的都该是这种安乐日子。 后面的邴元真忍不住问道:“少帅说的事情有变,指的是那一方面。” 寇仲跨步入大堂,倏然立定,追随左右的将领亲兵,慌忙止步。 寇仲再踏前一步,露出灿烂笑容,转身张手道:“和平统一的好日子愈来愈接近,我甚
舱厅内,李靖和红拂女细听徐子陵所述有关长安的近况。 当徐子陵说到寇仲决定要与塞外联军正面交锋,李靖愕然道:“以当年杨坚的强横,应 红拂女笑道:“我对寇仲却有十足信心,打开始小仲便惯于以弱胜强,他更是我们中土 李靖担心的道:“秦王对此事有何看法?” 徐子陵答道:“秦王全力支持。” 李靖松一口气道:“秦王的襟胸确是异乎常人。” 徐子陵道:“这又叫肝胆相照,识英雄者重英雄,秦王曾在战场上与寇仲多次交锋,比 红拂女点头道:“寇仲是天生的统帅,拥有令手下将士甘心效死的骄人魅力,即使是乌 徐子陵道:“寇仲是很懂为别人着想的人,故此明言与塞外联军之战是他最后一场战争 李靖愕然道:“最后一场战争?” 红拂女皱眉道:“小仲这么明智,夫君难道认为有问题吗?” 李靖摇摇头,像要从一个梦里清醒过来,沉吟片晌,目注徐子陵道:“我想请子陵帮我 徐子陵肯定的点头,道:“只要我办得到,定会尽力而为。” 李靖道:“我想子陵你为我向秦王进言,平定萧铣之战交由我全权负责。” 徐子陵醒悟过来,刚才李靖是因寇仲视与塞外联军之战为最后一战,等若放弃亲向萧铣 徐子陵凝望李靖,沉声道:“我保证李大哥可达成此心愿。”
在草坪上近三十名年纪介乎三、四岁至七八岁的小孩子,正在玩捉迷藏,欢笑震天。 寇仲跨步入院,聚集草坪的众孩子一哄而散,各寻藏处,没人有空向名震天下的少帅寇 草坪旁有座设置石桌石橙的八角亭,七、八名包括楚楚在内的妇女在亭内或立或坐的含 寇仲来到亭阶,始有人惊呼道:“少帅!” 众女大吃一惊,慌忙起立拜倒地上。 只有楚楚仍安坐石橙,别过俏脸瞧他,脸色变得无比苍白,樱唇轻颤,却说不出话来, 寇仲忙道:“各位万勿如此,快起来,我寇仲是从不拘甚么礼数规矩的。” 众女虽依言平身,只是没有人够胆子留在亭内,躬身退往草坪,剩下寇仲、楚楚两人。 寇仲拿她们没法,晓得自己在她们心中似若天神,先轻按楚楚香肩,感受到她轻轻抖颤 楚楚波动的心神稍稍回复过来,轻轻道:“找人的那个不是他吗?” 张嘴要呼唤小陵仲过来见驾,寇仲及时制止道:“不要打断他兴头,我还有点时间。” 楚楚垂首低声道:“少帅不是忙于公事吗?为何忽然回来?屠公陪大小姐到山海关向杜 寇仲瞧着长得粗壮灵活的小陵仲钻进一堆草丛去寻人,心湖浮现素素的玉容,心底一阵 凝视她秀丽的侧脸轮廓,想起当年在荣阳龙头府内定情的一记掷雪球!柔声道:“把小 楚楚娇躯剧颤,朝他瞧来,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香唇抖动数次,才勉强说出话来,道 泪珠贯盈秀眸,珠串般淌下。 若不是有众人在旁,寇仲肯定会把她拥入怀里,肆意轻怜,重享当年甜蜜的滋味,此刻 寇仲叹道:“配不起你的是我这粗心大意的人才对,姐姐你务要怜惜照顾我脆弱的心儿 楚楚泪眼模糊的瞧着他,颤声道:“少帅!” 寇仲凄然道:“不要哭啦!哭得我既心痛又心酸,行之他们正在外堂待我去主持会议,
战舰上全是追随李世民多年的玄甲亲卫,对李世民是绝对的忠诚,不愁有人泄秘。更何 李靖欣然道:“想不到我们又可再次并肩作战,素素在天之灵该可安息。” 徐子陵凝目前方,道:“前方有一艘船正全速驶来,我是否须避入舱内?” 李靖讶道:“为何我见不到?” 话犹未已,一艘大型海舟从河湾转出来,现在前方。 徐子陵不知如何回答,定神一看,喜道:“是琬晶公主的东溟号。” 李靖此时才看清楚来船帆桅上飘扬的旗帜,大喜道:“那杨文干必是吃了大亏。” 忙传令手下,着人发出讯号,同时减慢船速。 徐子陵心中苦笑,相见争如不见,单琬晶可是他不想遇上的人之一,非是他对她存有反 寇仲登上帅座。 除高占道、牛奉义、卜天志、麻常、左孝友等人因在外不能出席,少帅军的重要人物共 右席依次是宋鲁、虚行之、陈长林、白文原、焦宏进;左席由宣永居首,接着是陈老谋 人人屏息静气,晓得事不寻常。 寇仲很想向宋鲁探问宋智的事情,不过时间地点均不适宜,只好暂时搁起,亲切地逐一 到他把眼前形势和所起变化交待清楚,众人无不动容。 寇仲总结道:“子陵亲赴洛阳,向李世民传递我要领军与以颉利为首的外族大军决战关 众人一阵轰然起哄,他们追随寇仲历经灾劫,对寇仲信心十足,且寇仲有奔狼原之役大 宋鲁拈须微笑道:“此仗将令少帅名留千古,为历史写下百世不灭的威名,不但一举粉 跋野刚激动的道:“天下间只有少帅有此豪情壮举,我们誓死追随左右,全力以赴。” 众人起立齐声誓师,气氛炽热。 到众人重新坐定,陈老谋长笑道:“天应人、人应天,天人交感。少帅和小陵于李建成 众人全体同意。 寇仲欣然道:“由此也可证明李世民是真命天子。江湖流传的‘杨公宝库、和氏宝璧, 虚行之欣然道:“只要是少帅金口说出来的,不但有道理,且是天理。” 寇仲哑然失笑道:“行之确是我的好知心。” 宣永道:“潜入关中的行动由麻常将军指挥,该可在短期内完成,我们则聚集在此恭候 任媚媚妮声道:“天命既在我们一方,不论少帅说甚么,最后胜利总该是我们的。” 众人一阵哄笑。 鬼神之说,深入人心,既是吉兆频现,众人当然信心倍增,士气大振。 寇仲道:“麻常方面有雷大哥这位人面广的老江湖接应,更得地头虫黄河帮照拂安排, 顿了顿问道:“飞马牧场方面有甚么好消息?” 虚行之道:“我们昨天刚接到商场主的飞马传书,五千匹经改良和受严格训练的优质战 寇仲大喜道:“竟有五千匹之多,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宋鲁道:“岭南方面的事情顺利解决,少帅可放心调兵遣将,不用分心。” 堂内只有寇仲明白宋鲁说话背后含意,指的是宋智被宋缺处理妥当,不能为患。 寇仲喜上加喜,笑道:“现下当务之急,是须把大军和舰队集中梁都,俾能迅速调动, 虚行之提议道:“我军方面可由宣镇全权处理。” 寇仲对他的见地极有信心,欣然道:“就如此决定,其他人从旁协力。” 众人目光落到宋鲁身上。 宋鲁油然道:“我宋家方面更无问题。事实上这步工夫我们早做妥当,只须把军队调来 寇仲道:“鲁叔估计有多少人手可用呢?” 宋鲁答道:“我们向以骑兵为主,适合参与者可达四万至五万之众。” 寇仲大乐道:“加上老爹作战经验丰富的江淮精锐,我们可组成一支十万精骑的劲旅, 众人齐声呐喊,声震梁柱,士气昂扬。 待平静下来,寇仲发令道:“宣镇得我战术真传,当三方大军在梁都结集,自该由宣镇 众将轰然应诺。
出乎徐子陵意料,船上不但有单琬晶,尚有跋锋寒、王玄恕和近五十名飞云卫好手。 李靖夫妇和徐子陵跃上东溟号船首,跋锋寒笑着迎上来道:“这是怎可能发生的,子陵 后随的单琬晶欣然道:“我们入舱细说。” 在舱艇分主客坐定,跋锋寒道:“我们先杨文干一步截上公主,暗伏船上待杨文干来自 跋锋寒以他一贯轻描淡写的风格说出当时情况,但徐子陵可想像其时战况的激烈,而刚 到徐子陵把形势的变化交代清楚,跋锋寒一对虎眼立时亮起来,长笑道:“毕玄啊!长
寇仲拿在手里,触手柔软,心中涌起暖流,忙拆开锦布,现在眼前是一张写有两行清丽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日归日归,岁亦莫止。” 寇仲细读两遍,抓头道:“请恕我才疏学浅,这四句似话似诗的东西该作何解,请鲁叔 宋鲁哑然失笑的隔几来看,道:“此为玉致引自诗经小雅传诵千古的《采薇》篇,全篇 寇仲虎躯一颤,至此更深切体会到宋玉致厌战的情绪。叹道:“这四句的意思……” 宋鲁解说道:“这四句是诗篇起始的四句,薇的俗名叫巢菜,惟初生时可食,四句的意 寇件差点掉泪,抚着香笺,说不出话来。 宋鲁知他心情,道:“王致与你间前嫌尽释,是值得高兴的事,只要少帅一切依计划进 寇仲强忍心中的激动,先拿起香笺,置于侧几上,打开包里一看,竟是整套行头,包括 宋鲁欣然道:“玉致对你真体贴,从头至脚为你准备停当。” 寇件哽咽道:“我会穿这套衣服入长安。” 宋鲁岔开道:“大哥着我为二哥的事向你致歉,并保证再不会发生同类的事故。” 寇仲担心道:“阀主如何处置智叔?” 宋鲁道:“倘依大哥以前的脾气,二哥难逃一死,幸好见过梵斋主后,大哥的心肠明显 寇仲想起楚楚,道:“我还有一事请鲁叔帮忙,希望玉致体谅。” 宋鲁道:“说吧!” 寇仲把与楚楚关系的来龙去脉,毫不隐瞒的尽告宋鲁。 宋鲁微笑道:“放心吧,相信玉致不会对此有何异议,我会为你修书一封,让她清楚此 虚行之此时来报道:“往历阳的战船在码头候命,请少帅起驾。”
跋锋寒推门而入,正打坐的徐子陵离床迎接,道:“天明哩!时间过得真快。” 跋锋寒往窗口探头一看,道:“刚过开封,午前可抵梁州。” 说罢坐下,含笑道:“美人儿公主和你有甚么话说?” 徐子陵在他另一边隔几坐下,失笑道:“美人儿公主?哈!美人儿公主。” 跋锋寒道:“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接近你们,所以口吻语调愈肖似你们,只不 徐子陵道:“当然是好事,趁你心情大佳,我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跋锋寒讶道:“我在洗耳恭听。” 徐子陵道:“你老哥挑战毕玄,此事很易理解。可是接着将是随我们正面与塞外联军硬 跋锋寒微笑道:“原来是这样一个问题!这方面寇仲对我的了解会多一点,即使在突厥 徐子陵道:“多谢你肯坦言相告,是否亦因同样的原因,促成你最后和芭黛儿分手?” 跋锋寒双目射出惆怅神色,点头道:“打一开始,我注定和她是没有好结果的。曾有一 徐子陵道:“你不是去见过芭黛儿吗?” 跋锋寒道:“我让她晓得我心中仍有她,也让她晓得我们无法一起生活的残酷现实,令
杜伏威听罢寇仲的话,皱眉道:“从军事战略的角度去看,说得好听点叫一战定江山, 寇仲微笑道:“爹请信任孩儿,孩儿有必胜的把握。” 杜伏威仰天长笑,豪气狂涌道:“我儿英雄无敌,爹该是过虑哩!一切依我儿所言。” 寇仲叹道:“自离开扬州,没有一刻孩儿像此时般感到未来全在我掌握之中。” 杜伏威道:“爹也从未见过你这般神气,顾盼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慑人风范。” 寇仲思索道:“全是拜能目睹宋缺与宁道奇一战所赐,武学上的得益固是难以估计,回 杜伏威赞叹道:“不愧中原第一人,字字珠玑,满盈禅意。此事就这么决定,依我儿的 寇仲忽然又想起宋玉致亲手为他缝制的恩赐。
宋鲁亲率众人来迎,小鹤儿见到王玄恕,乐极忘形,扯着他到一旁说私话儿,害得王玄 徐子陵让宋鲁等招呼接待李靖夫妇,偕跋锋寒和阴显鹤漫步回城。 跋锋寒见到王玄恕和小鹤儿的情况,笑道:“我提议玄恕留在梁都陪小鹤儿,两位有甚 徐子陵道:“可让寇仲去劝服他,他会听寇仲的话。我愈来愈感到个人恩怨不足为重, 转向阴显鹤道:“纪倩也最好留在梁都。” 阴显鹤神情古怪道:“我已把她说服,子陵不用担心。” 徐子陵和跋锋寒听得你眼望我眼,难道纪倩转性了?否则谁可说服她,即使阴显鹤也不 前者奇道:“你凭甚么说服她?” 阴显鹤忸怩道:“我可以不说吗?” 跋锋寒斩钉截铁的插入道:“不行!快从实招来。” 徐子陵点头同意,含笑表明与跋锋寒同一阵线的立场。 阴显鹤老脸一红,无奈道:“放过我吧!唉!她有了身孕。” 跋锋寒大乐道:“阴兄真本事!” 徐子陵忙恭喜他。 跋锋寒道:“那阴兄也不宜随我们去冒险。” 阴显鹤坚决摇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你们是我的恩人和兄弟。” 跋锋寒微笑道:“我不是为你好,而是为我们好,更为你的孩子着想。试想你随我们拿 阴显鹤默然不语,显被打动。 徐子陵心中涌起暖意,当他初识跋锋寒之时,发梦仍没想过跋锋寒可说出这么有情有义 在乱世中,像阴显鹤这种情况,可以发生在任何一个家庭里,做成生离死别的惨剧。 天下的老百姓受够哩!该是结束苦难的时候。 探手搭上阴显鹤长胖少许的肩头,笑道:“你这叫以身作则,令玄恕没话好说。来!我 跋锋寒长笑道:“我们现在去喝的是喜酒,阴兄就索性在今晚与纪小姐正式结为夫妇, 战船驶离梁都,在夕照中北上运河,目的地是大唐国的首都长安。 舱厅内,寇仲、徐子陵、跋锋寒围桌用膳,以酒助兴。 跋锋寒见寇仲一副另有所思,魂魄出窍的云游样儿,奇道:“你昨天回来后,直到此刻 寇仲裂齿笑道:“大家既成兄弟,小弟当然不敢有丝毫隐瞒,我正在恋爱。” 跋锋寒和徐子陵立即哄然大笑,前仰后合。 寇仲毫无愧色道:“所以人不该那么坦白,只恨我说不出别的理由。哈,念四句爱的咒 徐子陵喘笑道:“终忍不住哩!” 跋锋寒笑道:“子陵竟晓得是甚么一回事?” 徐子陵道:“是鲁叔告诉我的。” 解释清楚后,跋锋寒兴趣盎然的道:“看看是甚么咒语能那么厉害,把我们少帅的心完 寇仲摇头晃脑一面陶醉的念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日归日归,岁亦莫止。” 徐子陵和跋锋寒听得你眼望我眼,后者道:“这四句十六个字,确像咒语多一点。” 寇仲遂以专家姿态,逐字解说。 徐子陵道:“确道尽致致对你的爱意和思念。你不是说这只是诗篇的起首四句,那接着 寇仲抓头道:“我怎晓得接着是甚么,你当我是王通吗?” 徐子陵向跋锋寒打个眼色,后者知机地故意皱起眉头佯作不悦道:“这是少帅不对,表 寇仲错愕下往跋锋寒瞧去,目光随即转向徐子陵,见两人苦忍着笑的辛苦样儿,恍然道 两人终忍不住放声狂笑,笑得呛出泪水。 寇仲陪他们笑弯了腰,喘着道:“他娘的!很久未尝过笑得如此辛苦的滋味。” 旋又不解道:“鲁叔怎会泄漏我的秘密,他不像这种人。” 徐子陵道:“因为我关心你,见你今早起来硬要把我拥有的夜明珠要去,知必是与楚楚 跋锋寒欣然道:“两珠定情,少帅日后艳福无边,请保重贵体。” 三人再度大笑。 笑罢,寇仲叹道:“玉致以诗文遥传心意,当然令我心花怒放,亦使我生出很大感触, 徐子陵道:“以往你没有这种感受,是因无数的战争在前路恭候,令趟却是最后一场战 寇仲点头道:“故此我格外感到肩负的重任,誓要以最优良的战术,让今趟追随我的儿 跋锋寒摇头道:“这只是痴心妄想,能有一半人活着回来实相当不俗啦。” 寇仲露出充盈信心的笑容,淡淡道:“我们走着瞧吧!” 载着名震天下的少帅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的战船,先抵洛阳,与李世民的船队会合, 随寇仲往访长安者,还有王玄恕和三十名亲卫,前者坚持亲雪家族血仇,寇仲和徐子陵 十八艘战船,浩浩荡荡的逆流开往关中,李世民改乘他们的船,表面是代表李渊显示主 这天清早起来,寇仲爬起床第一件事是到甲板右舷,观看两岸平原的地势。 李世民来到他旁,与他并肩而立,微笑道:“少帅心内想的可是未来与塞外联军的一战 寇仲点头道:“秦王真知我心。” 李世民肃容道:“少帅准备怎样打这场仗?” 寇仲欣然道:“难得秦王肯开金口垂询,小弟当然言无不尽。” 李世民哑然失笑道:“听少帅语气,竟是不敢和我谈及此战,而要待我开口。” 寇仲若无其事的道:“多多少少有点这样的意思,怕的当然是功高震主,日后来个狡兔 说此番话时,他目光往李世民投去,恰巧李世民往他瞧来,目光相触,两人忍不住放怀 李世民道:“少帅真会说笑,要我怎样配合你?” 寇仲双目神光大盛,扫视对岸远近的平野丘陵,沉声道:“首先我要在每一条敌人会经 李世民点头道:“少帅放心,这方面我筹划准备多年,不但有熟悉地理的探子队伍,更 寇仲道:“我会令颉利发觉这段路并不好走。” 李世民剑眉轻蹙道:“来自大草原的敌人一向灵活如风,机动性强,昼伏夜行,要偷袭 寇仲微笑道:“偷袭截击他们的人由我寇仲亲自率领又如何?” 李世民愕然道:“那当然是另一回事。唉!少帅的心思教人意想不到,竟是由主帅亲自 寇仲道:“我袭击的只是颉利的金狼军,只要够快够狠,不断令敌人伤亡,可令对方如 顿了顿续道:“沿途突袭的另一个作用,是扰敌军心。因我袭击的对象集中在金狼军的 李世民一震道:“妙绝!战争之道,攻心为上,少帅此着,不但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 寇仲肯定的道:“五百精骑该足够有余,但必须是百中挑一、骑射皆精的高手,其中部 李世民道:“我现在开始明白少帅为何坚持要打这样的一场硬仗。” 寇仲道:“这盘棋如何下,主动全在我们手上。我们先设法气走毕玄和赵德言,断去他 李世民道:“若颉利转攻北岸各城,建立据点,我们岂非亦被大河天险因于南岸?” 寇仲笑道:“这是绝不会发生的。他若敢调兵他攻,我们可用舰队迅速送兵过河,加以 船队转入渭河,望长安南下。 李世民赞叹道:“能与少帅并肩作战,而非与你成为誓不两立的死敌,是世民的福份, 寇仲楼上他肩头道:“大家兄弟嘛!还要说甚么他娘的客气话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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