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倩泪眼婆娑她时胡克勇说:“他们全是鸡公山飞虎寨不凡的手下。”
“江夏铁人”胡克勇突然似是有了生气一般,暴睁双目,直直地瞪着崔小倩,说:“张不凡是个巨盗,是个吃人的毒虫,我早就看出……看出……”
“胡总官!”崔小倩看着胡克勇口中冒出一股血痰,人就软塌下去,不由地大叫。
一长身,崔小倩站起身来,戟指李霸问道:“张不凡他人呢?”
嘿嘿一阵大笑,说:“被我俩给杀了。”
李霸才说了这么一句,马亮也道:“鸡公山飞虎寨已经大分家了,马长江领着另一批人,伙同苟不同,往北方窜去了。”
“奔雷刀”李霸哈哈大笑,一副得意的样子,说:“张不凡打的是金砖主意,我弟兄却看中了你们崔家堡的藏金地窑。”
冷笑地一举手中大砍刀,说:“我说寨主夫人,你最好是‘要命不要银’,留有用的身子,好去鸡公山替你丈夫收尸,真要想拼命,你大概抗不住我三劈。”
崔小倩一而在再惊悸,如今又听说飞虎寨闹窝里反,还真的把她给镇慑住了,心想,连张不凡都死在他们刀下,自己这点能耐,还上不了台面,更无法与他们相拼了。
心念问,也不搭话,扭头就往内厅跑,一面扭头对李霸说:“谁要敢进后厅,我就跟谁拼命。”
望着崔小倩消失的人影,李霸与马亮捧腹大笑起来。
飞虎寨寨主,可算得是个说谎专家,当然,他的手下大将,也必然有此专长,他们是一群骗死人不偿命的恶虫。
也就在这时候,四五个手持大砍刀的恶汉,押着崔家堡那个短小精干,五十来岁的车载,来到马亮李霸二人前面,一个喽兵说:“他就是管钱粮的人。”
李霸先用手指头,在他那大砍刀的刃芒上,一刮一刮的,一面走近车载面前,说:“老子一进入崔家堡,这把刀就等不及要噬人血,不过我是个有节制的人,只要是顺从我的人,我是轻易不会杀他的,你……要不要听话?”
一面把个大砍刀,在车载的脖子根刮起来。
还真够利的,大砍刀只要一刮,车载下巴上的胡子,就会掉下一小撮。
车载也够沉得住气的,淡然地说:“看各位今天闯进崔家堡来的架式,我车某人清楚得很,你们不是为了杀人,因为崔家堡这一阵子霉星离照,当然崔家堡与各位没仇没冤,没理由到崔家堡杀人。”
一面伸手入怀,摸出一串钥匙,又道:“打开地窖,推开金库,那才是各位的来意,请吧!”
打个哈哈,“奔雷刀”李霸收起大砍刀,笑道:“姓车的很上路,你这条命真算是我李霸给你开了保单了,只要打开金库,往后就没有你的事了。”
于是,“奔雷刀”李霸,与“绝一闪”马亮二人,就在崔家堡的大厅上,来了个喧宾夺主,二人大马金刀的跨坐在两张虎皮太师椅上,指挥着一群人等着洗劫,整个崔家堡,连厨子仆妇等,不下三四十人,全都被集在一个库房里锁了起来,没有人反抗,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来人并非三两个,那是黑鸦鸦的百来人,加上马匹,在气势上,已经造成了振撼,当然谁还会把个鸡蛋往石头上碰的?
于是,崔家堡的金库,在车载的“通力合作”与“人命关天”的情况下,被打开了。
四五十个“真穹”与“极恶”的大汉,象入了宝山一般,翻箱倒柜,看着一堆堆的金银,嘴巴张得就象他们手中的帆布口袋一样大,眼珠子全都快跳出眼眶了。
这四五十人,还真地听“神算子”郭亮的话,有金就不要银,金子搬完,才轮到装银。
这批常被“快刀”张不凡骂做狗屎与猪头的莽汉,这时候全变成群猴进入王母娘娘的仙桃园子里一般,尽情地猛装一通,一人两个搭帘式帆布袭,合起来一百个,才不多久,就哼呀咳地挂在双肩上,一步一蹭的,走出地窖来。
也就在这时候,从地窖中走出来的一个大头目,对身旁的车栽说:“管账的车先生,搬了半天,看不出崔家堡有多少损失,不过恐怕还是要劳你在这地窖中,算上个大半天的,所以,你就暂时不用出去了。”
“咔”的一声,车载被锁在地窖里。
一闪身,那个大头目跳出地窖,随手打了个极为尖锐的口哨。
哨声一落,所有在崔家堡的飞虎寨百来个狼虎般的大汉,在一阵脚步声中,全都到了马匹停留的地方。
于是,每人取过一个鼓鼓的帆布袋子,熟练地搭绑在各人马鞍上。
也就在此时,“奔雷刀”李霸,一声吆喝:“咱们走!”话声落,当先与马亮二人,冲向崔家堡的大门外。
堡门那个被马跺烂的堡丁尸体,已经有一堆苍蝇落在上面,这一行马队冲出来的时候,苍蝇也随之飞去。
于是,崔家堡静的连个苍蝇都没有了。
就在同一天里,江陵附近的万寿山庄上,“血剑”苟不同与“追魂创”马长江二人,率领着另一百个飞虎寨的大汉,骑马冲进了万寿山庄的那个大拱门。
早在“血剑”苟不同的人,一路冲上万寿坡的那座桃花园时候,就已被人发现,所以,庄上那个刚刚被王老十提升为总管的成九子,仓促间,率领二十多人,正好把刚刚冲进大拱门的百来个飞虎寨的人,拦在大厅前面。
只是成子九的二十多人,比起“血剑”苟不同与“追魂剑”马长江这帮人来,那简直就成了老虎斗小猫,不成个样子了。也只是三招两式的,万寿山庄的人,已倒下十几个,最后,成子九退守大厅正门前。
就听“血剑”苟不同嘿嘿冷笑道:“看来这万寿山庄也只有你一个人在守门面了。”
一面挥剑刺过去,口中又道:“马老弟!咱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下去,很快点打发这小子上路,办正事要紧。”
也就在二人将施杀手的时候,就见王夫人在王玲儿的搀扶下,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面口中大叫:“住手!”
“血剑”苟不同笑道:“你小子命大,暂时算是逃过一劫。”
一面对马长江打了个招呼,一群如狼似虎的大汉,硬是站满丁大厅外的长廊。
猛然间,“追魂剑”马长江的剑芒暴伸,有如一粒苍穹的流星一般,一闪而点向愣在大厅门边的成子九的咽喉。
马长江就是捏得那么准,因为成子九觉得喉头有些痛,只是未曾有血流出来。
“把你手中那把杀鸡用的刀放下吧!”马长江笑说。
成子九还在犹豫,就听王夫人说:“成总管把刀丢下。”
双目含着怨愤,成子九用力抛弃手中兵刃。
于是,马长江一挥手,就见飞虎寨的人,立刻按计划,分头进行。
没有多久,万寿山庄所有二三十人,全都被带到大厅上,包括王老十的儿子在内。
当然,王老十的地窖也被撬开了,五十名背着帆布搭帘的大汉,一面挤着搬木梯子,一面又抢着把金银猛往帆布袭里塞,直到塞满,直到有些儿提不动的样子,才缓缓地退出地窖。
这真是一场丰硕的掠夺,王老十至少十年,无法把他这次的损失,弥补过来。
当所有的人,全都捆扎好,而又坐在马背上的时候,“血剑”苟不同这才咧开大嘴,小豆眼一睬,笑道:“常言说得好,要钱不要命,拿了你们的金银,自然也放过你们的性命,那些哼咳躺在地上的人,全都不会死,算是留下来,给你们弄点活儿干!”
突听成子九大声吼道:“有种的!就留下名来?”
马长江杏仁眼一瞪,说:“王老十他知道我们是谁!”
接着,大声叫道:“咱们走!”
于是,一阵马蹄声,象天空的一长声闷雷,轰隆隆的消失在万寿山庄的前面官道远方。
这时候的万寿山庄大厅上,王夫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面以巾捣面地叫道:“天天在盘算着一船金砖,这下子可好,没有个影子,自己庄上的存金,却已被人搬了两回,我看你王老十回来怎么办呀!呜……”
王老十在大船上不时的跳脚高声骂,王夫人却正在那宫殿式的大厅上嚎哭,如果说一下子损失了那么多的金银,要是一点也不心痛,那才是骗人的话。
当王老十的大船,急匆匆的赶到江陵的时候,那已是第二天过午的时候了。
就在由江边到庄上的这段距离,对王老十来说,觉得突然间变得漫长起来,他恨不得展开轻功,一下子赶到万寿山庄。
但他在越接近庄门前的万寿坡时候,又产生了一种不敢走进去的心情,他害怕被他猜到。
这正是一个人处在这种情形下,所产生的矛盾心理。
而这种心理的产生,任何人处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有的一种现象。
终于,王老十鼓起勇气,大踏步走入万寿山庄,在他的后面,还有曹干与水戈二人,其余的,二十多名头目,在王者十一入大厅,就分途散去。
“他们说,庄主知道他们是谁!”总管成子九小心的对王老十报告着昨日发生的事。
“穿云燕”王老十指着厅外,骂道:“张不凡!我操你老祖奶奶!”
王老十突然骂出这么一句粗话,一旁的王夫人与王玲儿二人,俱都大吃一惊。
王夫人急忙问道:“你气疯了,怎么骂起女婿来啦!”
“他不是我女婿,他是个专喝人血的喝血虫,是个黑了良心的魔鬼呀!”
“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们捞的金砖呢?”王夫人也气极地追问。
王老十涨红的胖脸,突然有瘦下去的现象,只见他双手又在红脸上一阵揉蹭,咬着牙道:“他娘的,屁的金砖,压根儿就没这回事,全是那该死一千回的张不凡,捏造出来的。”
“这么说来,头一回咱们吃亏上当,也是张不凡弄的斜道了?”
“可不是嘛!”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人呢?”
王老十一瞪王夫人,沉声道:“还不是把个馊主意,打到我与崔大胡子两家的藏金地窖上面了!”
突然,王夫人哈哈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笑,至少我还有个足智多谋的女婿呀!”
“别做你的白日梦了!我告诉你,半年多前,他已经娶了崔大胡子的女儿为妻了。”
此言一出,王玲儿低泣一声,起身就往后屋跑去。
王老十一巴掌拍在太师椅的把手上,冷冽地叫道:“任管事呢?”
他话声才落,就见那个中年的山羊胡子挂眼镜的管账先生,习惯地提着衣摆,快步走进大厅里。
“咱们这一回损失了多少窖藏的金银?”
“回庄主的话……”一面在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子,口中念道:“窖藏的金砖全部被搬空,共计是一百二十块,另外纹银两万锭,正好是十万两,其余的贼子搬不动,仍在地窖中锁着呢!”
任管事话一说完,把个清单递向两眼发直一动不动的王老十,却没有看到王老十的反应。
任管事用手一推王老十的臂,才知道王老十已气昏过去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高叫道:“不好了,庄主昏过去了。”
他这么一叫,一旁的王夫人急忙招呼成子九,把王老十一阵推拿。
好半响,就听王老十打了个嗝,然后是一声长气,发自口中,只听王老十似是打从幽幽的遥远地方,痛苦地挣扎回来一般,口中呓语连连地叫道:“苦也!”
“老伴儿!你醒醒呀!有道是,财去人安乐,钱财既然生不带来,死又带不走,何苦为那些钱财,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呢?”
王老十又回到了现实,而现实对他却是残酷而又无情的,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他却又必须去承认。
这也就说明了,世上尽多自杀的人,可以说没有几个是穷人,因为穷人都是安平乐道,他们认为只要能平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得天之幸了。然而,对富人来说,就大有不同了,就因为不同,所以富人自杀的,反而来得多,因为在他们的心中,觉得他们是天之骄子,他们不能受到委屈,否则,干脆死了算啦!
可是,当他们被推入丰都城的一瞬间,还真的没有一个不后悔的,因为从他们即将死去的时候,那种脸上流露出来的痛苦表情,就不难得知,试问谁看到过自杀的人,是笑眯眯地死去的?
就拿王老十来说,他只是被气昏过去,可是他并不穷的没饭吃,他的船队,仍然可以为他把失去的金银赚回来,但他并不做此想,在他听到自己老婆的一阵嘀咕后,不由大怒,道:“都是当初你的馊生意,硬把咱们玲儿嫁给那个王八蛋,而任他每次到庄上来糟蹋,如今连玲儿也是被这小子害惨的人。”
“你要是不贪图什么金砖的,那会惹出这么许多叫人痛心的事来?”
也就在两个老的,彼此埋怨的时候,突然间,一个老妈子自后面急叫而来……
“不好了!大小姐上吊啦!”
王老十等人一听,立即大惊失色,总管成子九立文刻飞身直扑向新房。
一闪身,成子九已到了王玲儿与“快刀”张不凡的新婚小屋外,只见他飞起一脚,把门踢开,屋梁上正挂着王玲儿,成子九一看,毫不犹豫地弹身而起,双手一拖起王玲儿,只那么一推送,就把王玲儿推出布带结的环外面。
当成子九抱起王玲儿到地上的时候,王老十等一群人,已拥到了这个原本绮妮的小新房中。
成子九把王玲儿放在床上,王夫人已泣不成声地抚着王玲儿的身体,王老十一探王玲儿的鼻息,也直摇头,看样子真的死了。
却见曹干,推开众人,来到床前,只见他一下子把王玲儿的身予翻转过来,双手紧抓王玲儿两肩头,把王玲儿的上身,一张一压,连续施为。
也就在众人焦急的时候,就听王玲儿“咯”的一声,好像吐出一块大石一般,全身一抖,紧接着吐出极为微弱的气息声。
“快去弄碗参汤来!”王老十急得直揉脸。
于是,刚刚走入丰都城的王玲儿,在一场人鬼争夺战中,又把她从死神的手中,夺了回来,这也是王老十在一败涂地中,唯一的一次胜利,否则,他可真的要全盘尽没了。
当然,崔宗堡与万寿山庄的损失,应该是旗鼓相当的,也因此,当崔大胡子的一行人,急匆匆的返回崔家堡的时候,那已是快要掌灯的时分了。
崔大胡子与他的兄弟崔百仑,二人一到了崔家堡,就知道情况不对,急忙赶到后屋,还好,夫人弟妹与儿子侄儿们,都还安然无恙,却是崔小倩,一看到老爹与叔父回来,一股怨气,立即化成了悲痛,嚎啕大哭着,投入崔大胡子的怀里。
“飞虎寨窝里反,不凡已经被他的四个武士杀了!”
“你听谁说的?”
“飞虎寨来了两个武士,他们统领了不下百人,每人都骑着马,把咱们崔家堡一阵猛抢,还把胡总管杀死,守门的也被他们杀死一个,是我大吼着,不准他们进入后厅,所以才保住后庭安好无恙。”
微微一顿,崔小倩呜咽着说:“他们还说不凡已被他们杀死在飞虎寨了!呜……”
崔大胡子一跺脚道:“到现在你还相信那帮王八蛋的话?我告诉你,这件事,由头到脚,由前到后,全都是张不凡那个黑心毒虫设下的圈套,娘的,把我同王老十,二人套得可真够牢的。”
一面拍着崔小倩的肩,又道:“爹说句叫你伤心的话,那个王八蛋同你结婚,也是他图谋我崔家堡手段之一。”
崔小倩一抬泪眼,分辩道:“我不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只听崔百仑说;“你爹说的不错,要不然,他怎么还会同王老十的女儿王玲儿也结婚呢?”
“啊!我不要活了!”崔小倩抽腿翻身就跑。
却是崔大胡子一急,忙叫道:“快拦住她!”
崔小倩跑的还真快,也够有决心的,她竟然不顾后面众人的追赶,一到湖边,立即纵身跳入湖中。
只见水花四溅,她的人还真的没了影子。
于是崔家堡又掌起了灯,并且还跳入湖中救人,大黑的天,还真的不容易找到跳入水中的崔小倩。
也许是,知女莫若父,就听崔大胡子站在岸边,望着一层层的芦草,叫道:“倩儿!回来吧!爹已经够伤心的了,难道你不知道爹有多疼你?你去了!爹也不想活了,如果你回来,爹保证,亲自陪你上鸡公山,找那个姓张的小子,替你出气,孩子!快不要这样,这一仗还没有打完,如果你就这样去了,那爹就只有承认咱们失败到底了……”
还真灵,就在崔大胡子以其极为伤心的语调,刚说到此,就听芦草层中,一声哭泣。
这时候水中的十几个大汉,还在穷摸乱找,一听到哭声,就近冲过去几个人,急急忙忙的把个投水自尽的崔小倩拖上岸来。
原来崔大胡子一看到女儿投水,开始的时候,也自是大吃一惊,但当他稍有清醒的时候,立即想到女儿是会游水的,而且水中功夫还真的不俗,如果她投入水中,只要喝上两口,感到不是滋味,必然不会硬喝下去。
当然,一个会水的人,怎么也不会投水自杀的,崔大胡子深知其中道理,所以才以父女之情,把女儿劝说出来。
于是,一群人等又来到崔家堡的大厅上,而崔小倚已被送入后堂,就在她的床铺上,抱住她那泪眼婆娑的老娘,二人哭个没完没了。
大厅上,崔大胡子一拍桌子,狂叫道:“车载!”
“属下在!”
“咱们损失了多少库银?”
“金砖一百二十块,银子十万两,来人一共一百个,每人都满载而去,似是有计划的来打劫咱们。”
“兄弟呀!你听听,这姓张的小子有多狠,一下子弄走我那么多的金银,还把我的倩儿弄得要死要活的!”
崔百仑冷冷一笑,道:“大哥!这件事没那么容易就算罢了,咱们崔家堡也不是什么大头堡,任人来掠来抢,打从现在起,咱们同他飞虎寨,就没完没了,非要他姓张的小子,把吞下的金银,全部吐出来不可。”
于是,崔百仑连夜上了大船,他召集所有崔家堡水上的力量,准备逆江而上江陵,然后再连络万寿山庄的王老十,双方联合起来,杀上鸡公山的飞虎寨。
暂且按下崔百仑的计划不提。
因为,召集崔家堡水上力量,绝非一时就能办好的,同时要连络江陵的王老十,也得事先派人联络,这一切,还得等上个十天半月的。
且说“快刀”张不凡,于柳如眉的房中,直住到五月十一日,这才离开了柳如眉,也离开了黄梅镇,急急策马而入云梦,他要在云梦到鸡公山的官道上,亲眼看到他与“神算子”郭亮二人设计有年的不凡阴谋,带给他不凡的成果,那是一个人一生中难得有的成就,而他张不凡,轻易地获致这项丰硕的果实,怎不令他兴奋?又如何不叫他欣喜若狂?
也就在“快刀”张不凡纵马在一个土墩上远看的时候,“神算子”郭亮已得到报告,赶到张不凡的土墩上来了。
“寨主!”
“军师!”
两个人就这么哈哈大笑起来……
仰脸望着天空,天空一望无垠,阳光直直的照射下来,显然,正午时光,是该吃饭了。
但谁也不愿离开,谁也不说肚子饿,二人不约而同地望着远处,远处有他们所希望的…
终于,官道上尘土阵阵飞扬起来,紧接着,马蹄声“嗒嗒”响个不停。
“快刀”张不凡咧嘴笑了……
“神算子”郭亮也笑了……
渐渐时,响声愈来愈大,而马上的人,也已清晰可见。那不正就是他飞虎寨的人马吗?
当这一群百来人,纵马驰过土墩的时候,马上的人也看到了他们的寨主,更看到了他们的军师,每个人不自觉地抚摸着马鞍上挂的帆布袋,而心中早把他们的寨主与军师,塑造成了神。因此,每个人不自觉的向着土墩上的“快刀”张不凡举手示意,当然,那是发自他们内心中崇敬的、佩服的心意。
相隔还不到一个时辰,另一批人马,也相继的急驰而至,同样的,当他们看到“快刀”张不凡与“神算子”郭亮的时候。除了举手致意之外,还有些不停的吹口哨。
于是,马嘶声,蹄声,口哨声,形成了一幅壮观的画面,劲疾的驰过土墩,驰过“快刀”张不凡与“神算子”郭亮,而遥遥的远处,只留下了尘烟激荡,黄沙飞舞。
土墩上的“快刀”张不凡冷然地收起了笑容,他没有说话,只缓缓地坐了下来。
“快刀”张不凡双手捣面,口中喃喃地说;“爹!娘!你们绐孩儿起个名字叫不凡,孩儿没有辜负这个名字……”
他双肩有些耸动,这动作“神算子”郭亮从来没有见过的,因此心中有些不解与愕然。
只听“快刀”张不凡又低声自语的说:“爹!娘!我会设法把谋害你们的真凶拎出来的,你们等着吧!”
于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抬头望了一下天,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咱们回去吧!”
一边往拴马地方走,一边对“神算子”郭亮说:“如今咱们算是正面同君山的崔家堡与江陵的万寿山庄,对上了,依你看,他们是单独找上咱们呢?还是联合起来对付咱们?”
“神算子”郭亮哈哈一笑,说:“找人拼命,首先要衡量实力,鸡公山飞虎寨的实力,他们双方应该知道,再说,如果他们长途跋涉,对付咱们的以逸待劳,吃亏的可是他们,所以说,他们必然会联手对对付咱们。”
他微微一顿,又道:“如要双方联合,那可不是三五天的事,少说也得十半月二十天的,所以,依属下的意思,咱们还得派出几个头脑精灵的人,分途在这两个地方打探消息,一方面咱们还得把飞虎寨的工事加强,准备打一场无法避免而又必需一拼的硬仗。”
“快刀”张不凡与“神尊子”郭亮二人,双双骑在马上,调头向鸡公山走,只听“快刀”张不凡笑哈哈的说:“山寨上是富足了,可是论损失,还是我这个做寨主的损失最大,也最惨!”
“神算子”郭亮哈哈一笑,回道:“一个柳如眉,足以抵崔小倩与王玲儿还有余的,寨主何来损失?”
“一语中的,真不愧是我张不凡的狗头军师!”
于是,两个心黑的人,相对地笑了,而且是开怀的大笑起来。
二人这么一高兴,“决刀”张不凡一抖丝缰,立即纵马疾驰,在他的后面,紧紧地追着“神算子”郭亮。
当“快刀”张不凡与“神算子”郭亮二人,一并进入飞虎寨大厅上的时候,大厅上,四大武士与范盛米仓等人,齐齐迎了出来。
望着大厅上堆积的帆布袋子,“快刀”张不凡在他那虎皮椅子上一坐,冷然地说:“范盛米仓!”
“属下在!”
“找几个头目来,当众清点清点,连同上回弄回来的,全部数目,叫大伙儿知道一下。”
“是!”
范盛很快地找来七八个头目,米仓也很快地拿来一个破算盘与纸笔。
于是,就着飞虎寨石板铺的地面上,一堆堆黄澄澄的金砖,一堆堆白花花的银锭,把个飞虎寨大厅上,反射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也只有看了这种场面,才深深体会出金银的可爱。
范盛一面招呼几个头目,分别把金银摆好,然后开始清点起来。
范盛数着,米仓记着,这二人还真地忙了近大半个时辰,才在汗流浃背中,全部清点完毕。
“回禀寨主,金砖二百四十个,每个五十两,共计一万二千两,纹银四万锭,共计是二十万两,连同上次运回的,共计纹银二十二万两,另黄金两批,分别重九十一斤九两九钱六,与八十一斤八两八钱八……还有……”
米仓稍一思索,又道:“另有二十两黄金是被人打耳光的两个头目应得的,暂时存库,而未登入账内。”
“快刀”张不凡笑对“神算子”郭亮说:“这码子事,兄弟们全都出了力,我看这么办,不论大小头目,连同灶上的人,全部算上,每人先发给银子一百两,还有四武士,每人一个金砖,范盛米仓,二人合着一个金砖,其余的全部入库,准备加强山寨防御之用。”
“神算子”郭亮与大厅上的人,全都笑得合不拢嘴巴,消息传入大厅外,整个飞虎寨,几乎进入疯狂世界,一拨拨喽兵,在各头目的率领下。就在大厅外面,高声谢赏,“快刀”张不凡心中还真够舒坦的。
望着大厅外聚集的人群,“快刀”张不凡缓步走到台阶前,他似乎是要在这种场面上,尽量地把他这条虫,美化起来,甚至美化成一条龙,因为,龙与虫的分野,只是观念上的问题。
叉着腰,“快刀”张不凡等所有对他欢呼的人声稍歇下来之后,这才扭头看着跟在也身后的“神算子”郭亮与四大武士一眼,沉而有力地对一群人等说:“王八蛋,我问你们,你们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怒瞪豹眼,环视着面前的众喽兵。
而大伙也都知道,只要寨主骂人,大伙就会有好处,所以张不凡尽管骂,可是听的人不但不惊,反而想笑。
“我告诉你们,你们全都是娘胎里爬出来的!”
这真是一句天大的废话。
只听“快刀”张不凡又厉声道:“你们跟着我张不凡,我就会叫你们这群王八蛋的,知道我的确不凡,马上,每个人就会领到一百两银子,平常人家,省吃俭用,年而半载的日子,平安的过着是没问题的。”
一面吐了一口水,又道:“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好多是有父母,老婆和孩子的,等发了银子,就把它捎回家乡,不过我可得声明在先,三五天内,必须立刻回来。”
狠狠的,又是一口水,吐在地上,“快刀”张不凡扭头走入大厅上去了。
手是“神算子”郭亮笑对众喽兵骂道:“他娘有,你们跟着寨主,吃香喝辣,寨主连你们的家人,也摆在心上,我问你们,这往后你们拿什么来报答寨主?”
只听一个年长的壮汉,咽哑着粗喉咙,高声叫道:“上刀山,下油锅,只要寨主一句话!”
“对!上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还真是一呼百应,声震满山谷。
于是,“神算子”郭亮又道:“咱们这些金银,来之不易,说不定还有得拼杀的,所以咱们也得有所防备。”
一面扭头对四大武士笑说:“有几件事,还得由四位出点力,施把劲,弄弄妥当,咱们才能高枕无忧。”
“军师尽管吩咐!”李霸用手骚着他那络腮胡子。
哈哈一笑,“神算子”郭亮高声说:“只要大家同心协力,鸡公山就不怕任何来犯的敌人!”
于是,他缓步走近四大武士,又道:“李兄领一彪人马,在飞虎寨的入山口处,加强构筑陷阱,尤其在必经的要道处,同时在几个弯道处,山上多堆些滚术雷石。”
一面又对马亮道:“马兄领一彪人马,负责鸡公山近三十里内的巡逻任务,任何闲杂人等,不可随意放过。”
转头又对马长江道:“长江兄弟,你领一彪人马,驻守大寨,负责各路人马的呼应支援,所以你这一拨人,要挑选马术精良的人员担任。”
一面又对苟不同道:“苟兄!你要集合全寨的弓箭手,这几天加强训练,应该在什么地面埋设,你自已比我要请楚得多。”
各事分派完毕,“神算子”郭亮又对米仓说:“等大伙儿的赏金发放完毕,米管事立刻下山,就近采办山寨上应用之物,并采办大批弓箭硫磺火药之类,连夜运回山寨。”
“神算子”郭亮分派完毕,立刻与四武士又回转大厅。
也就在这时候,只听范盛在大厅外台阶上高叫道;“大家排成一列,一个一个地跟着进来,领了银子,在本子上画个押,就成了。”
于是,大厅广场上,就听一阵脚步声,刹时间排了一条似龙的人行,一个个笑脸挂满面,嘴巴往后咧,高兴的劲儿,还真是发自内心。
“快刀”张不凡高坐在他那张虎皮金交椅上面,上身斜躺着,笑容尽失,冷冽地望着一个个领了银子,向他谢赏的喽兵。
内心是激荡,面色是凝重的,“快刀”张不凡正享受着他那不凡成就所结的果实,连分坐在他两旁的“神算子”郭亮,与四大武士,也都满面光彩,强忍着没有大笑出来,因为,张不凡正在“修行”啊!谁还敢大笑?
一生就象是一股万马奔腾般的激流,时因受阻而爆发出浪花,而浪花正就是生命中遭遇的各种厄难,如果克服了这些厄堆,那么,生命之光,就会灿烂而美丽。
所以人生就是一场打不完的仗,一且这场仗结束了,也正是生命结束之时。
然而在这场战争中,失意、空虚、沮丧也只是浪花的一现而己,有些人深知此中道理,所以他会不断的奋斗,即使是遇上了挫折,也是愈挫愈奋,而毫不气馁,所以这种人虽柔弱,也会变得坚强。
也就在鸣公山飞虎寨的人们一面大事准备,一面又狂欢的时候,从云梦的官道上,踢踢跳跳地走来两匹马,马背上骑的是两个女娇娃,就像两个柳枝在风声中摇曳—般,晁荡着弛向鸡公山。
这两个女子,来的也实在有些大胆,她俩竟然漠视于鸡公山的一帮强人,而毫无畏惧的,还有那么一点视死如归的样子,朝着鸡公山而去。
不过,如果走近细瞧,我的乖乖,来的还正是“快刀”张不凡的两个老婆:
一个是崔家堡的崔小情,她面色凝垂,象个女巫。
另个是万寿山庄的王玲儿,她泪水未干,樱唇微翘。
如果说,他们二人是万里寻夫,那还真有点儿那么个叫人哭笑不得的味道。
二人还未曾到鸡公山前面的那一列茅屋呢,“绝一闪”马亮就迎了上去。
“好哇!那不就是张不凡的老婆嘛!这下子来的可好,张不凡那小子没福消受,正好我马亮来一个顺水接收。”
一面,马亮摇着他那个童山濯濯的大尖头。
崔小倩戟指马亮,喝道:“你们全是一窝大骗子,少在你家少奶奶面前撒谎,快去告诉张不凡,就说他的两个可怜老婆找来了,叫他快出来!”
马亮一愣,指着王玲儿道:“这么说来,你也是那个丰都城中张不凡的老婆?”
“要不然我发疯了,打老远的从江陵城,跑到你们这一群恶鬼的大山里来干什么?”王玲儿好像也豁上了。
马亮一拍光脑袋,哈哈笑道:“如今的飞虎寨,寨主可是我马亮,二寨主李霸,也是同我一般的,是个大光杆,我知道那小子一天到晚想老婆,都快想疯了,如果我马亮把张不凡的老婆接收过来,保不准李霸那小子,会给我弄个绿头巾戴。”
一看王玲儿,马亮伸手好一阵地在他那宽下巴的脖子上与胸之间的毛森森的大毛胡上,猛抓猛搔,咧着个大嘴巴笑道:“这下子可好,一下子来了两个,我们一人一个,往后过日子,也就太平无事了。”
崔小倩厉声一指,叫道:“马亮!你疯话说完了没有?”一面在抽长剑。
一旁的王玲儿,也在拔剑。
马亮一看,嘿嘿冷笑道:“好嘛!跑到鸡公山来撒野了,张不凡都叫我给剁了,你们两个女流,还能挡我马亮三刀砍的?”
就见他突然高声叫道:“来人呐!”
“刷刷”一阵暴响,大砍刀激流连闪,一下子冒出十来个手持大砍刀的大黑汉,穷凶极恶的,把崔小情与王玲儿二人,团团围在中间,每人手中的大砍刀,就象随时要把二人剁成肉酱似的。
被围在中间的崔小倩与王玲儿二人,一看这情形,心里还真的冒出一股寒意。
别看她们在自己家里,一听到“快刀”张不凡对她们那栏子黑心事,就闹着要上吊投水的,其实真要面对被杀的场面,还真的叫她们打心底害怕。
任何一个人,只要一害怕,自然的就会形之于外,而崔小倩与王玲儿,更是一脸的惊悸样子。
马亮是何等人物,他当然一目了然,于是,他把握住机会,仰天哈哈大笑道:“把她二人囚在前面茅草屋里,等我同李霸二人商量以后,如果她二人顺从我俩,或可看在过去见面三分情的份上,饶她们一命,如果二人敢说个‘不’宇,就乱刀剁碎了喂狼吃。”
说罢,拨马扭头就走。
在平日,崔小倩看到这群虎狼般的山贼,就好像人们在动物园里看狮虎一般,并不觉得它们可怕,反而认为怪可爱的,甚至想伸手去摸一下。
如今,她突然觉得这真是一群真正比狮虎还凶残的恶人,一个个不再是粗犷的直肠子大汉,更不是令人敬仰的豪士,而是一群道道地地的刀客土匪。
其实,这是崔小倩心理上的问题,要知以前她有“快刀”张不凡护身,而张不凡又是一寨之主,这些粗汉们,自然要对她毕恭毕敬,于是她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坦率的,豪气干云的勇士。
不过,这时候围着二人的大汉们,仍然是勇士,因为,就在马亮扭头走去不远,就听一个大头目喝道:“绑起来,押回茅屋。”
于是,大砍刀象激流中掀起的浪花,刀芒寒星一般的罩向马上的崔小倩与王玲儿。
就听一阵金铁交鸣,在点点寒光汇集成一道强烈的光来,全集中在两把长剑上的时候,就听崔小倩与王玲儿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二人手中长剑,早已被砸向半天空,而不知飞向何地。一到了这时候,二人才想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句话,可是有些晚了。
因为,就在二人不谋而合地准备拨马而去的时候,突然间,腰肢一紧,猛扭头,才知道身后已有人跨上座骑,一只毛森森的手,正紧紧的把自己搂了个结实。
于是,二人就在马上一阵挣扎,急得口中大叫,就差没有破口大骂,因为她们知道,骂是于事无补的。
十几个大汉,一个个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把崔小倩与王玲儿二人,拖拉入茅屋里,每人一根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想走!恐怕真的不太容易了。
于是,二人席地坐在草堆里,背对着背。
“我看这姓马的大光头,说的可能是实情,不凡可能真的被他们杀了。”
“看不到尸体,我是绝不再相信他们的鬼话!”
“姐姐!你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声姐姐,叫得崔小倩心头一紧,她真想搂住王玲儿大哭,如果不是双手被反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