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施出“毒手二式”,眼看对手“五方教”锦衣卫队副领队难逃死厄,忽受
剑道高手突袭,招式因之一缓,威力大减,对手伤而未死。
徐文转目一看,口里发出一声惊叫,眼前一黑,几乎栽了下去。
这以剑猝施突袭的,竟然是世叔蒋尉民。
蒋尉民为了自己的“毒手”,而远赴终南“鬼湖”,想不到会在此现身,而更
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投靠了毁家仇人“五方教”,对自己下杀手。
为什么亲者、仇者,都不肯放过自己?
为什么自己最尊敬、最感激的父执,会对自己下手?
他想不透,猜不到,但内心有如针扎般的刺痛。
黄明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蒋尉民阴冷地道:“徐文,你不该为仇人张目!”
徐文张口结舌,半天才进出一句话道:“我……为仇人张目?”
蒋尉民厉声道:“‘卫道会’是你真正仇家,你忘了?”
“世叔……”
“不要说了,现在先解决掉在场的‘卫道会’爪牙!”
黄明大喝一声道:“他不是蒋尉民,是假的!”
徐文倏有所悟,重重地哼了一声,恶狠狠地出手攻了过去。
黑衣妇人此刻已接手攻向受伤的副领队锦袍老者。
那冒充蒋尉民形象的,剑术造诣已登化境,在徐文栗人的招式中,竟然有攻有
守,剑气撕风,剑光如幕,丝毫无懈。
七八个照面下来,双方平分秋色。
一声震耳惨号传处,锦施老者栽了下去。
冒充蒋尉民的,虎吼一声:“撤退!”
他这一分神下令,给徐文以可乘之机,“毒手三式”,闪电施出。本来,徐文
不必施用这最凌厉的一式“阎王宴客”,但他蓄意要毁对方,是以毫不犹豫地下了
杀手。
“哇!”
假蒋尉民栽了下去。
“五方教”徒,此刻已纷纷朝下峰方向奔去,现场一片混乱。
徐文一指面前的尸体,匆匆向黄明道:“大哥,看看他的真面目!”
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平空射起,向天梯入口处闪去。他怨毒充胸,有心不放
“五方教”活口下峰,身形快得有如魅影飚,眨眼便到了原来两个老怪物坐守之处,
收势,回身,正好迎上撤退的先头几人。
“哇!哇!”
人影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山林女神”门下弟子,从后追击而至。
“五方教”的高手,豕突狼奔,但没有半个能逃死劫。
只不过片刻工夫,一切的声浪静止了,入目的是血、尸体、残肢。
黑衣妇人似是此间身分仅次于“云中仙子”的人,下令清理现场之后,向徐文
面前走了过来,庄重地道:“本人谨代表会主夫人,感谢阁下的援手!”
徐文冷冷地道:“这大可不必,在下井非有意援手!”
黑衣妇人面色微微一变,道:“阁下是如何脱困的?”
“算是天意吧。”
“天意,此语何解?”
“在下没有解释的必要。”
黑衣妇人面色又是一变,似是强捺怒气道:“照理,本人当阻止阁下离开……”
徐文冷极地一笑道:“孙总管,你恐怕办不到!”
“办得到办不到那是另一回事,不过,江湖中讲究的是恩怨分明,阁下援手于
先,本人自不能夺理于后。”
“在下说过,不必提援手二字。”
“事实终归是事实。”
“错过今天,在下还会再来……”
“阁下不来,敝会也会找上!”
“好极了!”
黄明大步奔了过来。
徐文迫不及待地道:“大哥,那冒充蒋世叔的是谁?”
“没见过。总是‘五方教’的特殊人物!”
“对方冒充蒋世叔的目的何在?”
“很难说,也许是想嫁祸,激使‘卫道会’对付落尉民;也许另有图谋。”
“大哥怎知对方是假冒的?”
“我们行止如何?”
“下峰。”
“那我们边走边谈吧!”
“好。”
徐文转头向黑衣妇人道:“孙总管,我们不久再见,在下重临时,情况将甚于
今日!”
“请吧!”
两人驰下天梯,下面已阒无一人,看来那些朝拜“山林女神”的,早已闻风而
退了。徐文等不及地追问道:“大哥,说下去。”
黄明边行边道:“第一,蒋尉民去‘鬼湖’未返,不会突然现身;第二,声调
与武功路数不对;第三,蒋府新遭对方洗劫,说什么也不会归附仇敌。”
“有理。我一时被蒙住了,其实早该想到的。”
“对方易容之术不恶,我当时竟也一眼看不穿呢!”
“‘五万教’全军尽没,看来决不会善罢干休……”
“这也许正是‘卫道会’所希望的局面。”
“江湖仇杀纷争,永无休止……”
“贤弟到底为何受困?”
徐文照实把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惶惑地道:“大哥依你看来,家父真的尚在人
世么?”
黄明沉吟了片刻道:“江湖诡谲万端,愚见我无法置词!”
谈话中,两人来到峰脚。黄明停下脚步,道:“贤弟我们赴‘终南’一探蒋尉
民下落,如何?”
“在汝州城会面如何?”
“好,一言为定。”
“贤弟此去,要多加小心。”
“谢大哥的关切,小弟省得。”
“我们还可同行一程,到前面再分子吧。”
两人在暮色凄迷中出了山区,眼前现出三岔大道。黄明执着徐文的手,依依地
道:“贤弟,我们该分手了,你珍重,十日之内,在汝州城再见!”
徐文对这份纯挚的友情,无限心感,微笑着道:“大哥也珍重!”
两人紧紧拉了拉手,分道赶程。
嵩山,是四大门派中居于领袖地位的“少林派”发祥之地,虽然因近年来才凋
落,趋于式微,但声誉仍旧不衰。
“什么意思?”
“本使者奉教主上谕,传讯与阁下……”
徐文心里暗吃一惊,原来自己的行踪,早已落入对方眼中,不知“五方教主”
是否知道自己目前的真正身分?
“传什么样的讯?”
“令堂与尊爱‘天台魔姬’,在本教中受优厚待遇。
徐文一听提到母亲与爱人,目中迸出了火花,激颤地道:“优厚待遇,这四个
字何解?”
“就是说生活得很好!”
“还有呢?”
“本教主提出一个条件,作为交换,你阁下如能办到令堂与‘天台魔姬’便可
还自由之身。”
徐文心中一动,咬了咬牙,道:“如果办不到呢?”
锦衣少年阴寒地道:“此生恐无相见之期了!”
“什么条件?”
“以‘卫道会主’夫妇的人头作为交换的代价!”
“什么,要上官宏与‘云中仙子’的人头?”
“一点不错。”
“本人会接受这条件吗?”
“会的。”
“如此自信么?”
“第一,上官宏夫妇与阁下有饥,阁下不会下不了手。第二,为了令堂与爱人
的生命安全,阁下非接受不可。”
这是实话。自己与上官宏夫妇之间的新仇旧恨迟早必算,而母亲与“天台魔姬”
的生死,并不殊本身的生死,甚或更重要,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对方巢穴,就如
此听任摆布么?
心念之中,冷极地一哼道:“就这么一个讯息?”
“正是!”
“本人不接受。”
锦衣少年面色一变,道:“那阁下会后悔终生。”
“未见得?”
“那就等着瞧了,再见!”
“不许动!”
“怎样?”
“别打算如此轻易地一定了之。现在先说你们教主的名号来历!”
“阁下认为办得到吗?”
徐文目泛碧芒,面涌杀机,冷厉地道:“这由不得你!”
锦衣少年惊怖地向后退了两步,突地弹身奔去,身法之奇快,令人咋舌。但,
徐文岂容他兔脱,大喝一声,“站住!”一个弹身,捷逾电掣,一下子截在头里,
锦衣少年掉头转向。
这一起一落,业已接近林缘,如让他逃入林中,可就费事了。
徐文如影附形而起,凌空挥出一掌。这一掌虽逊于脚踏实地所发,但他已用上
了全力,狂症飚卷处,震得锦衣少年一个踉跄。徐文横身一堵,暴喝道:“想脱身
是做梦!”
锦衣少年面色灰白,连退了三四步,手一扬,一股幽香罩向徐文。
徐文不屑地道:“你居然也学会了用毒,可惜碰上了用毒的老祖宗。”
锦衣少年是情急无奈而出此下策,他并非不知道“地狱书生”是“毒道”高手。
由于对方露这一手,徐文确定了“五方教主”便是获得“毒经”的本门叛逆。
锦衣少年怪叫一声,出手如电,亡命地向徐文攻去。所谓一夫拚命,万人莫敌,
“五方使者”的功力本就惊人,再加上排命出手,徐文对挡起来颇感费力。
然而,这种拚命的打法,仅凭一口锐气,论功力,他比徐文差远了。
就当锦衣少年一轮疾攻之后的换势瞬间,徐文施出了“毒手一式”。
“哇!”
一声惨哼,锦衣使者口吐鲜血仆了下去,但随即又挣扎着立起身来。
徐文要留活口,所以这一式中并未夹施剧毒,否则对方不会再起身了。
“你还是说了的好?”
“办不到!”
徐文吐了一口大气,道:“不说也可以,带路到你们总航!”
锦衣少年一抹口边血沫,惨厉地道:“休想!”
徐文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伸手,抓住对方的“肩井”,五指深陷入肉,
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渗出,那袭锦衣,更加鲜艳了。
“你敢再说一个不字?”
“不!”
徐文手一紧,锦衣少年一声狂嗥,肩骨已被抓碎,大粒的汗珠滚滚而落,面对
扭曲成一副怪形,目中是惊怖粒的汗珠滚滚而落,面孔扭曲一副怪形,目中是惊怖
与怨毒参半。
“肯不肯带路?”
锦衣少年一颤,凄厉地道:“‘地狱书生’你会得到十倍的报偿!”
徐文从鼻孔里冷嗤出了声,道:“那不干你事!”
锦衣少年闭口不语。
徐文再次喝道:“说,肯不肯?”
锦衣少年仍不开口。徐文杀机难遏,厉声道:“你不肯,旁人会肯,你安心要
死,就别怪本人手辣了!”
蓦在此刻—一
十余条人影同时从四面八方出现,一律锦衣劲装,手执长剑。
徐文一看,便知来的全是锦衣卫士。
紧接着,一面如重枣的威猛锦袍人,直逼徐文身前沉声道:“放了他!”
徐文凌厉的目光朝锦袍人一扫,道:“阁下如何称呼?”
“本座‘五万教主’!”
徐文登时热血沸腾,目中碧芒大炽,振臂,抖手……
“哇!”
惨号摇曳过空,那名“五方使者”,被掷飞五丈之外撞岩毙命。
“五方教主”暴喝道:“徐文,你太张狂了!”
徐文目如电炬,直照在“五方教主”面上,他要仔细看一看这师门叛逆.到底
是如何一位残狠阴险的人物。久久,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道:“请教尊姓大名?”
“五方教主”嘿嘿一笑道:“小子,你还不配问!”
徐文略作思索之后,道:“阁下来得正好,咱们先谈私人恩怨……”
“什么?还有私仇公怨之分……”
“不错。”
“说吧,私仇如何?”
“血洗‘七星堡’可是阁下所为?”
“本座曾命人传言,你可自去找‘卫道会主’。”
“阁下一教之主,说话算数么?”
“当然”
“然则家母何以会落在阁下手中?”
“五方教主”迟疑了一下之后,道:“江湖霸业,只沉声道:“放了他!”
徐文凌厉的目光朝锦袍人一扫,道:“阁下如何称呼?”
“本座‘五万教主’!”
徐文登时热血沸腾,目中碧芒大炽,振臂,抖手……
“哇!”
惨号摇曳过空,那名“五方使者”,被掷飞五丈之外,撞岩毙命。
“五方教主”暴喝道:“徐文,你太张狂了!”
徐文目如电炬,直照在“五方教主”面上,他要仔细看一看这师门叛逆,到底
是如何一位残狠阴险的人物。久久,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道:“请教尊姓大名?”
“五方教主”嘿嘿一笑道:“小子,你还不配问!”
徐文略作思索之后,道:“阁下来得正好,咱们先谈私人恩怨……”
“什么?还有私仇公怨之分……”
“不错。”
“说吧,私仇如何?”
“血洗‘七星堡’可是阁下所为?”
“本座曾命人传言,你可自去找‘卫道会主’。”
“阁下一教之主,说话算数么?”
“当然”
“然则家母何以会落在阁下手中?”
“五方教主”迟疑了一下之后,道:“江湖霸业,只求目的,不择手段,此点
本座毋须向你解释。”
“在下不满意这答复……”
“那是你小子个人的事。”
“然则杀害‘三指姥姥”,劫持‘天台魔姬’,又为了什么?”
“同样理由!”
徐文咬了咬牙,道:“现在请你放人!”
“五方教主”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如此容易么?”
徐文杀机陡炽,厉声道:“你非办到不可,否则
“否则怎样?”
“‘五方教’将鸡犬不留。”
这句话所含杀机,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五方教主”又是一声冷哼,道:“这种狂妄的话,吓不倒本座!”
徐文极想出手,但他终于按捺住了,因为有许多问题必须先加说明,还因为彼
此是同门的两代人,不能不按理而行,可是怒火业已爆发如狂,当下切齿道:“阁
下真的不放人?”
“除非以上官宏夫妇的人头作为交换。”
“否则呢?”
“杀两个人在本座眼中,并不强似踏死两只蚁蝼!”
“阁下若活得不耐烦,死也不难。但,我要你先摒退手下。”
“为什么?”
“家法不许外人干预!”
“五方教主”再退了一步,寒声道:“徐文,你得了姓伍的那老匹夫什么好处?”
“徐文暴喝道:“你敢如此侮辱他老人家!”
“这没有什么敢与不敢……”
“要你摒退手下!”
“毋须!”
“我说必须!”
“你还不配!”
徐文几乎气炸肺腑,“万毒门”禁例,不许泄露任何秘密,当着这多“五方教”
徒,他不能畅所欲言,为所欲为,而“五方教主”的态度,根本不把门规放在眼里,
这使他忍无可忍,咬紧牙根道:“要我动手么?”
“你尚未说出‘家事’两个字的意思?”
“你先摒退手下!”
“本应说没有这必要!”
“如此我只好替你代劳了……”
话声中,身形电闪扑向人圈。
“你敢?”
暴喝声中,“五方教主”跟着扑向徐文。
“哇!哇!”惨嗥声起,三名首当其冲的锦衣卫土栽了下去。也就在同一时间,
“五方教主”撼山狂飚业已罩身涌到。徐文反掌力封,仓促中被震退了两步。
“五方教主”嘿的一声怪笑道:“小子,本座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双掌一圈一放,一道罡风破空卷出。
徐文心头大震,这类罡气,无坚不摧,是一般掌力的精华,“云中仙子”与
“痛禅和尚”,皆练有这类迹近失传的罡气,看起来,“五方教主”的功力比“痛
禅和尚”高了许多,比“云中仙子”,似在伯仲之间……
心念之中,陡运本门玄功,以十二成功力,硬转过去。
“隆”然巨响声中,树折草偃,岩石纷飞激射,劲浪撕空暴卷,三丈之内的锦
衣卫士,一个个倒退不迭,人人面目失色,心旌摇摇。
徐文与“五方教主”,双双各退三四步。
这一惊世骇俗的回合,竟是势均力敌。
双方立即蓄势对峙。
“五方教主”栗声道:“徐文,这半年多来,你另有奇遇?”
徐文冷凝地道:“你管不着!”
“本座倒想提醒你,莫忘以仇家人头换取……”
“你……毫无人性……”
“哦,若谈人性,本座不会活到今日。”
“阁下的算盘不错,借本人之手,为你除去心腹大患?”
“随你如何解释。”
“阁下自信今天能保住老命么?”
“百分之百!”
此际,夕阳已沉,半天晚霞映得峰头一片通红。那红,在暮色中,有一种血的
意味。所有锦衣卫士,一个个兀立如雕像,长剑在晚霞中,泛出缕缕血芒。这场面,
够肃杀,够阴森。
徐文错了错钢牙,目眦欲裂地道:“现在私仇暂且搁下,我们来谈谈家事……”
“什么,家事?”
“郾师分坛地牢中姓伍的老人那件公案,你不否认吧?”
“五方教主”向后退了三步,目射厉芒,栗声道:“你称它为家事?”
“不错。”
“什么意思?”
“你承认是你所为了?”
“嗯”
“摒退你的手下!”
徐文是蓄意清理门户,完成师祖遗命,救母拯爱,了断私怨。而“五万教主”
却立意要毁去这可怕的第一号敌人。
这从双方的眼神里,可以明白地看出彼此心念。那份怨毒、杀机,令人不寒而
栗,旁观的卫士紧张得汗珠直滚。
双方,成了两尊石像,不言不动。
空气似乎也凝结住了。
场面,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太阳收束了它最后一抹残霞,夜幕渐垂。
这是定力的比拼,只要任何一方心神稍懈,对方的
致命杀手立即临身。
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双方额上渗出了汗珠。
终于,徐文忍耐不住了,他不能如此久耗下去。
“呀!”栗人心魄的暴喝声中,徐文施出了“毒手一式”。
同一时间,“五万教主”凌厉绝伦的招式也会出手。
这是硬碰硬的拼命打法,双方都只攻不守,人影一合而分,双双传出一声低沉
的闷哼。
人影分而又合,徐文攻出了“毒手二式”。
“砰!砰!”
闷哼再起,合而又分,双方身形连连踉跄,口角沁出了鲜血。
所有在场的,无不为之亡魂大冒。
“躺下!”
挟着慑人的喝声,徐文攻出了“毒手三式”。这一式,是他全部功力之所聚,
也是他最后一式杀手,如不能克敌,今晚之局如何收场,便不得而知了。
惨哼随喝声而发,“五方教主”栽了下去
惊呼之声响成了一片,所有锦衣卫士一涌而上,剑芒交织成了网。
徐文怪吼一声,双掌闪电般划向剑幕。
“哇!哇!”连声,有四名卫士躺了下去,其余的攻势一空。
“五方教主”摇摇不稳地站了起来,费力地喝道:“你们退开!”
那剩下将半的卫士,巴不得这一声,纷纷向后弹开
徐文目光转处,不由粟呼出声:
“原来就是你!”
“五方教主”头巾已落,头侧,现出一道触目的疤痕。他,赫然正是“过路人”,
也就是首开先例,假冒“七星堡主”的面目向徐文下杀手的人,劫走“佛心’”的
也正是他。
徐文的确想不到神诡可怖的“五方教主”,会是几经照面的“过路人”。
“过路人”的功力今昔判若两人,目是得手“佛心”的必然结果。
对方的真正面目?来历?仍然是一个谜。
起初“过路人”说是受人所差,身后还有主人,竟是句鬼话。如此看来,当初
冒充“卫道会”总巡的黑面汉子,也是他乔装改扮的无疑了。
谜;揭开了一半,但距真相大白还很远。
徐文向前一挪步……
“五方教主”栗喝道:“别动!”
徐文不期然地收住脚步,拭了拭口边血渍,道:“我再命令你遣走手下,否则
将半个不留。”
“你不敢!”
“为什么不敢?”
“你母蓝玉珍与‘天台魔姬’的生死,握在本座之手。”
徐文咬牙道;“你自身难保,没有机会作恶了……”
“五方教主”阴森森地道:“本座早已安排妥当,日落之后半个时辰,如无本
座金令,蓝玉珍与‘天台魔姬’将被执行凌迟,现在时辰差不多了!”
徐文登时目眦欲裂,弹身,出手……
他只要制住“五方教主”,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但,“五方教主”并非等
闲人物,当然防到这一着,就在话声出口的电光石火之间,鬼魅般地遁入身后林中。
双方的动手,几乎是同时。
徐文一扑落空,心神皆颤,狂喝一声,追入林中。
夜幕沉沉,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他虽有超人目力,但终不比白昼,只这眨眼工
夫,已失去了“五方教主”的踪影。
一个飘缈的声音遥遥传来。
“小子,别忘了以人头交换人质之约!”
对方是以传音之法发话,方位根本无法捉摸。徐文哪吞得下这口气,疯狂地循
声扑去,树深林密,结果当然是徒劳。
这树林沿峰迤俪而下,又接上另一岭。
徐文折腾了半夜,一无所获。他想“五方教”总舵必设在极隐秘的所在,以一
人之力,势不能搜遍每一角落,这正应了“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诗句了。
愤、怒、恨、毒,在他心头翻卷,但却计无所出。
他拣了一块卧牛巨石坐了下来,静静地想——
母亲与“天台魔姬”的安全,暂无问题,因为“五方教主”提出了以“卫道会
主”上官宏与“云中仙子”夫妇俩的人头作为交换的条件,目的虽然不详,但极明
显的,对方借刀杀人,除根本大患,人质自不会杀害。
自己真的履行这条件,以救母亲与“天台魔姬”吗?
诚然,上官宏夫妇是自己的仇家,但仇归仇,怨归怨,岂能有悖“武道”而行,
自己是“万毒门”掌门之尊呀!
如果不照约而行,计何所出呢?
最大的问题,“五方教主”是本门叛逆,师太祖的严命,师祖的遗言,只要有
三寸气在,就非遵行不可。自己屈服在叛徒之下,其何以堪?
而自己的“毒功”,是得自父亲,父亲的“毒功”源出“毒经”,而“五方教
主”是“毒经”得主,父亲与“五方教主”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妙手先生”。父亲的弃妇、大母“空谷兰苏媛”,是
“妙手先生”所收留,而大母对父亲恨如切骨;据老秀才说,“妙手先生”与父亲
是一路,而“妙手先生”也曾答应向自己解答若干谜底,由是而论,“妙手先生”
极可能知道此中蹊跷。
当初劫夺“石佛”之时,“妙手先生”与“七星故人”是一路;“七星故人”
曾向自己施过杀手,而却又与父亲同被害于开封道上,外间又盛传父亲尚在人间……
说来说去,“妙手先生”脱不了干系。
心念之中,他恨不能立刻找到“妙手先生”,问个水落石出。
据黄明说,他师父现下动向不明,是故意避开自己,还是……
他用了些干粮,坐候天明。
天亮了,他不甘心如此离开,想起被劫持的母亲与爱人,自己空负一身功,却
不能救她们脱离魔手,不由潸然泪下,心如刀绞。
他开始搜索,扩大了范围。他相信“五方教”的巢穴不会超出十里之外,否则
不会有昨晚的情况发生,也许近在咫尺……
一日,一夜,又一日,毫无端倪。
倔强的他,感到气馁了。
既已打草惊蛇,再如此盲目搜索,敌暗我明,会有结果吗?
是否该与黄明商量一下,改弦易辙,另谋他途?
于是,他在愤恨无奈的心情下,离开嵩山的后峰,上道扑奔汝州城。
到了汝州城,他拣了当街一家最大的酒楼“悦来居”傍街面窗而坐,叫了些酒
食,自斟自饮。
黄明与他相约,仅说汝州城,而没有确切地点,他拣这酒楼的目的,是让黄明
容易发现他。黄明是“妙手先生”高足,而“妙手先生”在“空道”中是辈份极尊
的人物,徒子徒孙,遍及天下,黄明要找他,的确最容易不过。
他申酉之时入座,直候到起更时分,犹未见黄明的踪影。眼看酒客换了一批又
一批,再待下去,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心想,且寻个下处住了再说。
心念之中,招手命酒保算帐。
酒保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道:“爷台用好了?”
“嗯!一共多少银?”
“爷台是从嵩山来的吧?”
徐文一怔神,道:“不错,怎么样?”
“有位爷台留下话……”
“怎么说?”
“那位爷台说有急事,不能等您了,西行道上见。”
“好,知道了”
“一共五钱三分银子……”
徐文掏出一两碎银,朝桌上一放,道:“多的赏你了。
“谢爷台”
徐文放下酒资,匆匆下楼,只见街上熙来攘往,夜市正盛。他无心欣赏这些,
就近寻了个客栈住了。
他不知道黄明到底是有什么急事,但他意会到留言所谓“西行道上见”是指前
赴终南“鬼湖”,探蒋尉民下落而言。他彻夜未眠,心里千头万绪,竟不知如何着
手;
现在,母亲与“天台魔姬”下落未明,暂时没有凶险,“鬼湖”之行,便成刻
不容缓的事了。
蒋世叔为了求解散“毒功”之方,置家难于不顾,冒生命之险,赴“鬼湖”求
“金线草果”,下落不明,如有失闪,那便是“我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了,
今后对蒋明珠、对良心,将如何交代?
忽地,他想到了一桩疑案:当初,“石佛”是“妙手先生”与“七星故人”共
同得手,却又在蒋府失窃;据蒋世叔说是从古董摊买来的,而现在事实却又证明
“妙手先生”与蒋世叔交情极深,“妙手先生”曾一再要自己到开封与蒋世叔商量
大事,这其中似有极大的隐情。也许,“妙手先生”能解答的,蒋世叔也能解答……
黄明也十分关切蒋世叔的安危,再再显示几方面关系的复杂。
于是,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先奔“鬼湖”,找出蒋尉民的下落,对事也好,
对人也好,总得有个交代;至于“五方教主”所提的交换条件问题,必须深思熟虑
之后,才能决定该采取什么行动,目前只有暂时抛开。
主意既决,仿佛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倦意袭来,沉沉入睡。
远处,传来声声鸡啼。
一觉醒来,业已红日满窗,匆匆盥洗之后,用了早点,然后离店上道登程,目
的地是终南山“鬼湖”。
过午时分,奔行了近百里之遥,眼前人烟稀少,一条黄泥大道,在烈日下使人
有炙肤之感。
徐文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放眼一望,大道偏右一簇茂林,隐约露出一角红墙。
心想,那里非庵即庙,何不去讨些条水润润喉。歇想一阵,也好赶路。
心念之中,折身向那片茂林奔去。
到了林缘,一看,果是一座小庙,冷清清地间无人声。
徐文大步奔了过去,方自一脚踏入庙门,不由心头大震,几乎惊呼出声,只见
一具尸体,横在门内的照壁前,血腥扑鼻,血迹尚未凝固。看来刚遇害不久,从死
者的穿着打扮似是庙祝。
是什么人忍心对这不识武功的普通人下手?
一抬头,照壁上一个明显的梅花粉印,他登时发指起来,暗骂一声:“万恶的
‘五方教徒’!”
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掩入庙中。
庙内,正殿前的阶沿下,站着一个锦衣独臂少年,满面阴鸷残狠之色。
阶沿上,一个大腹便便的红衣女子,斜倚庙阶,泪痕斑斑,粉腮苍白,目中尽
是怨毒的光芒。
红衣女子双手捧腹,似是强忍痛苦,凄厉地道:“你……是人吗?”
独臂少年阴阳地道:“有人性没人性又怎样?”
红衣女子气得浑身簌簌直抖,咬牙切齿地道:“我……我……恨不能把你碎尸
万段!”
独臂少年冷哼一声道:“谋杀亲夫,按律要凌迟!”
“你……你是畜生,你是狗,你不配称为人!哎哟!”
红衣女子面上痛得起了抽搐,坐下地去。
独臂少年嘿嘿冷笑道:“毁家杀母断臂之仇,我岂能不报……”
红衣女子汗如雨下,咬牙厉喝道:“这是你作孽的报应。”
“贱人,我不杀你,但要借重你请你父母出面,现在乖乖跟我走!”
“办不到。”
“能由得你吗?”
“你准备把我怎样?”
“不怎么样,孩子必须生下来。”
“孽种,我要亲手扼死他……”
“你办不到的。”
“禽兽,你毁了我一生……”
“废话少说,走!”
身形一欺,伸手向红衣女子抓去……
红衣女子,将要临盆,目眺欲裂,但却无力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