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佛心 作者:陈青云
第十五章 独闯狼穴(2)

 
  门派私事,外人无法干预,也不能插手,否则便犯了江湖大忌,这一点黄明自
十分清楚。徐文既如此说,他自然不能追问下去,心中虽疑惑,却也无法再开口了,
只好尴尬地一笑道:_“既然如此,愚兄没有话说了。记住,事完到正街老兴记找
我,只消说找一个老客人,店家会知道的!”

  “好,哦!小弟还有件事……”

  “什么事?”

  “令师现在何处?”

  黄明征了一怔,才道:“家师因事去了远方,一时不会回转,有什么事么?”

  “令师原约小弟一月之内在开封蒋府见面,有些疑难要为小弟解说,不意小弟
因事一去半年,误了约期……”

  “这事家师曾提过,看来只好等他老人家回来再说了!”

  “好吧!小弟暂时别过!”

  “别忘事完找我。”

  “小弟记下了。”

  说完,弹身向坟场奔去,一望四下无人,越过城墙,径直朝原先那巨宅方向奔
去。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他不嫩能在街道上施展身法,只能大步而行,约莫一盏茶
工夫才到达那条长巷。巷内极少行人,他放开了身形,眨眼间,使到了分坛大门之
前,黑漆的大门半掩,仍然不见人影。

  他毫不考虑地,使朝大门欺去。

  “什么人?”

  喝话声中,一个黑衣汉子现出身来,一看是徐文,如泣鬼魅似地惊叫一声,掉
头便向里奔去。徐文一晃身,抓住那汉子的衣领,冷冰冰地道:“你们分坛主在何
处?”

  那汉子吓得魂飞天外,哪里还答得出话来。徐文怕姜珏闻讯逃遁,不再多问,
用指轻轻一点,那大汉闷嗥半声,便栽了下去。

  徐文转过影壁,只见大厅内外静静悄悄,他半声不吭,闪电般向大厅射击。

  他来得突然,身形太快,没有人看出他的面目,及至在厅门口落下身形,四周
陡起一片惊呼之声:“‘地狱书生!’”

  “地狱……”

  徐文正待扑入厅中,一看,情形不对:厅内,数十人聚成一堆,分坛主姜珏被
两名彪形大汉执住,旁边赫然是“痛禅和尚”、“丧夫翁”,与扶自己上船的老秀
才。

  如此看来,厅外的黑衣人全是“卫道会”属下弟子。

  老秀才居然也站在“卫道会”一旁,实在令人不解!

  厅内,所有的目光全射向了徐文。

  徐文定了定神,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定是分坛主姜珏一行,判断自己已被炸理
在地牢之中,所以折回分坛,正巧碰上“卫道会”高手突袭,所以被执。

  老秀才挪身上前,当厅门而立,面对徐文,嘿嘿一阵冷笑道:“‘地狱书生’,
你没有死?”

  徐文寒声道:“在下若死了,岂非让魑魅横行?”

  “你来得正好,免得老夫费时间找你!”

  “你不找在下,在下也会找你阁下的,半年前的厚赐,焉能不报答?”

  “口气蛮大的,你准备如何报法?”

  “要你的命!”

  四个字,如四颗冰珠。从徐文口中滑出,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老秀才不屑地一嗤鼻,道:“狼种,你就试试看吧?”

  “接招!”

  喝声中,“毒手一式”划了出去……

  老秀才一看来势,登时亡魂大冒,不但封架无从,连闪避的余地都没有。

  “痛禅和尚”惊呼出了声。他目光犀利,看出这一招是杀手,但援手万万不及,
急中生智,一道罡风疾撞,把老秀才的身形撞得斜跄了两尺。

  粟米之差,他便将丧生在这“毒手一式”之下。

  徐文功力收发由心,真劲未吐,便收了转来。

  老秀才吓得面无人色,万想不到半年后的“地狱书生”会有这惊人的成就。

  “丧天翁”也为之大惊失色。

  “痛禅和尚”目中精芒暴射,直盯在徐文面上,沉重十分地道:“看来贫僧今
天非杀你不可了!”

  在半年前,这句话并非夸大,他要杀徐文并非难事,然而半年后的今天,情况
可就大大的不同了,徐文修成了“万毒门”上乘玄功,身手已高到几乎无敌的地步
。

  徐文冷森森地道:“‘痛禅和尚’,要杀我,恐怕你还办不到!”

  “让事实告诉你吧!”

  “‘痛禅和尚’,有句话,请你照实回答!”

  “说说看?”

  “‘七星堡主’徐英风可是你杀害的?”

  “什么?这话从何说起……”

  “开封道上两个锦衣蒙面人同时遇害,死后被毁容……”

  “那是徐英风么?”

  “其中之一是,另一个是‘七星故人’!”

  “‘七星故人’?”

  “一点不错。你承认了?”

  “痛禅和尚”眉头一皱道:“你胡说八道!”

  “什么意思?”

  “‘七星故人’便是你父徐英风的化身!”

  徐文骇然退了一个大步,栗声道:“痛禅’,你才胡说人道!”

  “痛禅和尚”沉哼了一声道:“你父易容自称‘七星故人’,与‘妙手先生’
沆一瀣气,先谋‘石佛’,后来又双双化身‘五雷宫’弟子,上桐柏寻仇,这都是
事实!”

  徐文狂吼道:“你信口开河!”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凭什么说贫僧说谎?”

  “你要卸杀人之罪!”

  “真是无稽,你父根本没有死!”

  “那开封道上死的是谁?”

  “你应该知道的!”

  “我不知道。”

  “此言难以令人相信!”

  徐文一时又感惘然,看样子“痛禅和尚”说话可能是实,但退一万步说,如果
“七星故人”是父亲的化身,他怎会向自己下手,把自己迫落“白石峰”断岩?此
间有父亲杀儿子的道理么?不可能,一百个一千个不可能!”

  他忘情地大叫道:“不可能!”

  “丧天翁”接口道:“为什么不可能?”

  徐文目中陡然射出碧芒,厉声道:“你想死容易,稍待片刻,现在不干你事,
少开口!”

  “丧天翁”何等人物,论名辈份,武林中有几人能和他并列,这几句极尽侮辱
的话,他怎能受得了,登时须发蓬立,大喝一声道:“老夫劈了你!”

  双掌一扬……

  “痛禅和尚”从徐文的目芒,看出形势的严重性,忙摇手道:“老施主暂息雷
霆,容贫僧把话问完!”

  “痛禅和尚”年纪不高,但功力却是“卫道会”数一数二之流,地位也极尊。
“丧天翁”气呼呼地收回了双掌,直吹胡瞪眼。

  徐文的目光,回注“病禅和尚”,道:“‘痛禅’,你只说你是否下手杀二锦
衣人的凶手?”

  “不是!”

  “真的不是?”

  “贫僧岂是对你说谎之人?”

  “你凭什么说‘七星故人’是先父的化身?”

  “任何事实,只能蒙混于一时,贫增认得出他的身形手法与为人!”

  “你……就凭这臆测而下断语?”

  “开封道上死的,查系中毒,而你父是此中高手!”

  “未见得?”

  “而你认为呢?”

  “先父并非‘七星故人’,但两人被害是事实!”

  “痛禅和尚”目中起了困惑的光影。他凭经验看出徐文不是信口乱说,果如徐
文所说,徐英风真的不曾死,徐文不会以如此深厚的仇恨目光质问自己。

  “徐文,你说为什么‘七星故人’不是你父亲?”

  “因为‘七星故人’曾下手杀害过我!”

  “痛禅和尚”面上困惑之色更浓了。

  徐文接着冷厉地道:“血洗‘七星堡’可是上官宏等所为?”

  “不是!”

  “真的?”

  “千真万确!”

  徐文脑内更加浑噩成了一片,自己一再向“卫道会”寻仇,结果全非那么回事,
这中间隐藏了多少蹊跷呢?

  “你说,你对先父有深刻的认识?”

  “一点不错!”

  “我想知道。”

  “应该让你知道,你曾否还记得上官宏对你说过的故事?”

  想起那故事,徐文内心有说不出的痛苦,因为理屈在父亲,夺人妻灭人嗣于前,
杀人妻子后,那简直不是有人性之人所为,但子不言父之过。何况父亲已死,当下
咬紧牙关一点头道:“记得的,怎样?”

  “上官宏昔年自毁容貌,投入‘七星堡’,被列为‘七星八将’之末,目的是
希望会见被夺的爱妻与她腹中的骨血,结果事机不密,被你父探知,便杀了他的妻
子……”

  徐文歇斯底里地怒道:“别说下去了!”

  “痛禅和尚”一窒,又道:“你父命八将之首送上官宏出堡,其实是授命将周
大年取他的人头回报;周大年良心发现,反而纵了上官宏,自己则亡命江湖……”

  徐文切齿道:“谁能证明这是事实?”

  “贫僧!”

  “凭什么?”

  “贫僧目击全部经过!”

  “‘痛禅’,此等事会让外人目击么?”

  “你道贫僧俗家姓名是谁?”

  “你是谁?”

  “贫僧便是当年‘七星八将’之首周大年!”

  “你……”

  “徐文脑内“嗡”地一响,身形打了一个踉跄,他万想不到这功力莫测的“痛
禅和尚”,会是父亲座下八将之首。

  他陡地想起“痛禅和尚”被冒充该会总巡邱云的黑面汉所惑。赴桐柏仗义寻仇,
无一对手,最后“卫道会主”指出对方姓周,出家不到二十年,顿化干戈,原来是
这么回事;而当日“痛禅和尚”之赴桐柏寻仇,是因为自己与“天台魔姬”被黑面
汉残害所致。说起来,自己还欠他一笔人情,当然那时自己身分未明,谁也不知道
自己是“七星堡主”的后人。

  “痛禅和尚”严厉地道:“徐文,话已说完,贫僧要动手了?”

  徐文退了一步,道:“‘痛禅’,你最好别动手!”

  “为什么?”

  “你不是我的对手。”

  “也许,但身为武林有所不为亦有所为!”

  “可是贫僧却要除去你,以靖武林。”

  徐文再退数步,到了廊沿,道:“那你就出手试试看吧?”

  “痛禅和尚”出了厅,两人在宽敞的走廊上对峙。

  场面再度罩起栗人的杀机。

  徐文冷喝一声:“出手吧!”

  普年父亲手下,而今竟成生死之敌,此事的变幻,的确太可怕了!然而使他真
正痛心的,木是现实,而是父亲的为人。他不愿意去想,但这意念如附骨之蛆,根
本除不掉,也忘不了。

  “痛禅和尚”沉重地道:“徐文,照理贫僧不该对你出手,然而事逼如此……”

  “用不着假惺惺了!”

  “看掌!”

  喝话声中,袍袖一扬,一道罡风,罩身卷向了徐文。

  徐文一咬牙,挥掌相迎。

  “波”的一声裂空巨响,双方各退了一步,人影一分再合,双方不差先后地又
出了手。徐文这次用足了十成功力,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徐文身形一晃,
“痛禅和尚”却退了两步。

  所有在场的,均为之面目失色。

  “痛禅和尚”沉哼一声,掌影如幻,变空划为实击

  徐文“嘿”地一声,“毒手一式”穿对方掌影直袭心窝。

  一声惊呼,“痛禅和尚”暴退了四五步,面上陡露一片骇悸之色。

  徐文又闪身揉进,施出了“毒手二式”——一“屠龙斩蚊”。

  惊呼陡起,空气在刹那之间凝固了,惊呼之后是窒人的死寂。

  徐文右掌距对方“璇玑穴”三寸之处停住,左掌几乎贴上了“天灵”。显然,
他在将结束对方性命的刹那间收住了劲势,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如他不刹势,
“痛禅和尚”业已横尸当场。

  “痛禅和尚”面上掠过阵阵死亡的恐怖,一张脸成了苍白之色。

  “下手啊!贫僧认命了!”

  徐文撤回了手掌,寒声道;“我曾欠你一笔人情,现在放过你,从此两不相欠
。”

  “痛禅和尚”发出一声长叹,半晌无言。

  徐文退了两步,目光朝厅内射去,盯在分坛主姜珏的面上,目不稍瞬。

  姜珏垂下了头。他明白,无论是“地狱书生”或“卫道会”,都要得到他而甘
心。

  徐文陡地转身向“痛禅和尚”道:“把他交给我!”

  “痛掸和尚”一怔神道:“为什么?”

  “别管为什么,我要带走他。”

  “这办不到!”

  “本人言出不改!”

  “丧天翁”气呼呼地道:“‘地狱书生’,你太目中无人了?”

  徐文连头都不转地道:“不干你事!”

  老秀才满面怨毒之色,愤然道:“狼子,你要带走他,必须杀尽本会在场的人!”

  徐文发狠道:“必要时我会做的!”

  空气再呈紧张。

  “痛禅和尚”沉声道:“徐文,你带走他的目的是什么?”

  “第一,追查‘五方教’总坛所在;第二,另有私事待决!”

  “第一目的与本会相同,贫僧与你有个君子协定……”

  “什么君子协定?”

  “你从他口中得到有关‘五方教’的资料,必须供给本会!”

  听口气,“痛禅和尚”准备让步。

  徐文知道“卫道会”与自己之间,实际上并无仇怨存在之后,观念上已有转变,
当下一点头道:“这一点可以办到!”

  “那你就带他走吧,其余的本会仍有处置的价值。”

  徐文的目的,只在姜珏一人,因他是师门叛逆,必须秉师祖之命,清理门户,
至于其余的教徒,他根本管不着。

  老秀才与“丧天翁”虽然心中极不愿意,但在场的无一是徐文的对手,硬来的
话后果不堪设想,同时“痛禅”是此行之首,他的决定自不能反对,只是那神情可
就难看了,的确应了一句俗语:敢怒而不敢言。

  徐文心念疾转,自己口说要带走姜珏,带到哪里去呢?就地处置,最适当不过,
于是开口道:“‘痛禅’,姜珏留下,其余的不管如何处置,请即撤出此间。”

  “痛禅和尚”思索了片刻,一挥手,发令道:“撤退,这批人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卫道会”众弟子纷纷动手,一人招呼一个,向外撤退。

  老秀才临去恨根地向徐文道:“‘地狱书生’,你的事不能算完!”

  徐文冷森森地道:“在下随时候教!”

  “卫道会”一方撤退完毕,厅内剩下了姜珏一人,惊饰地望着徐文。

  徐文挪步入厅,目中碧芒熠熠,瞪视着姜珏道:“姜珏,我们先来谈谈几个问
题,然后再解决正事,希望你坦白些,别迫我用残酷手法对待你!”

  姜珏显然功力被制,毫无反抗的迹象,威风尽失,与第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

  徐文挫顿之后,接着道:“旅邸中‘三指姥姥’是何人所杀?”

  “教主亲自下的手。”

  “好。那女的现在何处?”

  “已被带往总坛。”

  “总坛在何处?”

  “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

  徐文重重地一哼道:“你想先吃些苦头才说么?”

  “你斩了我也是如此,不知道。”

  “好,这暂且不谈,你们教主是何方高人?”

  “不知道。”

  徐文怒火倏升,暴喝一声道;“你敢再说一句不知道?”

  姜珏咬牙切齿地道:“‘地狱书生’,本座不幸落入你手,要杀便杀,不必作
威作福,告诉你,你也不会活得太久,找你算帐的人快到了!”

  “是你们教主?”

  “凭你还不配教主亲自动手!”

  徐文气炸肺腑,伸手便要点对方“阴穴”,但念头一转,他止住了。姜珏既是
本门上代传人,必须正以家法,如用其他手段,便超越门规的范围了。他现在不知
道自己身分,如果揭开关系,他便不会会狡滑舌了。

  心念之中,面容一肃,以一种严肃而冷厉的声音道:“姜珏,报出你的门派!”

  姜珏不理。

  徐文再次道:“你以残酷手段,对待石牢中的老人,可知犯了何律?”

  姜珏猛抬头,道:“什么律?”

  “欺师灭祖者死!”

  “欺师灭祖?”

  “难道你还图狡赖不成?”

  蓦在此刻——

  一个令人毛发皆竖的声音起自厅门:

  “小子,你吃了天雷豹胆,竟敢与本教作对?”

  徐文转头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鸡皮疙瘩遍起,只见厅门外廊沿上站着
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怪物,满头红发,纷披肩背,一道刀疤,从左额角斜划到
右嘴边,左眼连半边鼻子只剩下一道深槽加两个洞,黝黑精瘦,犹如一具风干了的
僵尸,独眼青芒闪烁,摄人心神,二袭黑布衫,既宽且长,像晾在竹竿上。徐文定
了定神,道:“阁下如何称呼?”

  “‘五方教’副教主‘七煞神’周谨!”

  “送死来了?”

  “嘿嘿嘿嘿,小子,老夫活剥你的皮?”

  “凭阁下这副尊容……”

  “小子,与老夫滚出来!”

  徐文一指,点倒了分坛主姜珏,口里道:“姜珏,我奉师祖之命清理门户,你
且候着!”说完,缓缓举步,走出厅门。

  “七煞神”周谨独目连眨,拉开了劈竹也似的嗓音道:“小子,你清理什么门
户?”

  徐文在对方身前六尺之处停步,冷冰冰地道:“不关阁下的事!”

  “七煞神”周谨追问道:“小子,你与姜分坛主是同门么?”

  “不错!”

  “据老夫所知,姜分坛主别无同门,你小子……”

  “住口!在下没工夫扯淡,只有一句话请阁下答复,贵教主如何称呼?”

  “你不配问!”

  徐文嘿地一声冷笑道:“好极,这是你最后一次开口了!”

  声落,双掌挟以毕生功力劈了出去,他有心在三招两式之内解决了对方,好继
续处置师门叛逆姜珏。

  以徐文目前功力,这一击岂同小可,真有泣鬼惊神之威。

  “七煞神”周谨怪叫一声,身形似陀螺般原地一转,竟然逆万钧劲道而进,枯
瘦如鸟爪的十指,分抓徐文的面门与心窝。这一手,的确是奇绝武林之学,使人连
封折的余地都没有。更谈不上反击了。

  徐文心内一惊,电闪后挪三尺。

  “七煞神”周谨如影附形而进,招出如故……

  只这瞬息的缓冲时间,徐文已有反击之机,“毒手一式”电划而出,以攻应攻
。“七煞神”周谨暴退数尺,惊呼出了声。这种玄奇诡辣的招式,的确令他震惊。

  徐文身形一欺,“毒手二式”跟着展出。

  “七煞神”周谨闷哼了一声,连打了两个踉跄,身形已在廊沿之下,满头红发
蓬飞,丑恶的刀疤顿呈血红,一弹身,电闪越屋而逝。

  徐文心头也是吃惊不小,想不到“毒手二式”仅使对方受伤而没有倒下,这证
明“七煞神”的功力业已到了相当骇人之境,看来要在“痛禅和尚”与“豫南特使”
简青山等人之上。他没有起意去追,心思仍在师门叛徒姜珏的身上,转身,返回厅
中一看,不由呆了,姜珏业已失去了踪影。

  姜珏穴道被制,若是没有旁人援手,自身决无法解穴脱困,这证明暗中还潜伏
有对方的人,不然姜珏不会无故失踪。

  急怒交迸之下,七窍冒出了烟。

  师祖尸首未寒,严命犹在耳边,岂能让这欺师灭祖之徒逍遥在家法之外。

  他一掌劈碎屏风,没有人影。他劈开了房门,一间又一间,一院又一院,始终
不见半个人影。

  怒气与杀机如炽如狂,但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姜珏兔脱,一切都落了空。门户无法清理,“天台魔姬”与母亲也无从着手施
救,“五方教徒”并无特殊标记,除非对方找上门来,否则很难发现对方。

  一时之间,他感到进退失据。

  如果有黄明同行,当不致顾此失彼,但当时他考虑到门户之事,不宜外人干预,
所以坚不允黄明同行,现在党得自己的经验阅历的确不够,否则焉有此失……

  一阵激动之后,他慢慢地冷静下来,想着该采取什么行动?

  首先,最要紧的是查出“五方教”总坛所在,然后才能谈到别的,但这相当不
容易,只有寄望于机会。

  他沮丧地离开分坛所在的巨宅。

  不知不觉间,步出了郾师城。

  斜阳古道,充满了苍凉的况味。身具盖世功力的他,踽踽行在古道上,影子被
夕阳拖得长长的,显得那么孤寂、落寞。

  一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地从脑海涌现,又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幕血泪
仇怨交织的场景,不断叠出……

  精神,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简直无法负荷。

  倏地,他想到了“神鹰帮”。“神鹰帮”虽非名门大派,但在武林中也占有一
席之地,并不是秘密帮会,是以立舵之处,尽人皆知,找起来毫不困难。

  第三天,日出之后不久,徐文到了该帮立舵之地“藏龙谷”。

  藏龙谷,在群山丛中,峻峰夹峙,谷道幽深,道中怪石嶙峋,的确地如其名。

  徐文停身谷口,打量了片刻,不见任何动静,心里不由暗自嘀咕,看来“五方
教”这组织的确有些鬼里鬼气,郾师城内第二分坛的情形便可窥一斑。

  他思索之中,举步便朝谷内走去。

  谷道不宽,约三丈余,一条仅容一骑通行的小径,在乱石中左旋右转,弯曲而
进。走了约莫有百来丈远近,耳畔突传劈啪之声,回头一看,浓烟冲空,来时的谷
口,竟被烈火封死了。

  徐文意识到对方早已有备,自己此行似在对方意料之中,才张网以待,当下,
并不以为意,继续向里欺去。

  忽地,又是一道浓烟,起自前头,接着是腾空的烈焰,如山涌起。

  前后谷道全被烈火封死,火势燃烧极快,谷道中的杂草藤萝,似已被事先浇了
引火之物,只刹那工夫,便延烧到身前,热气炙肤如烤,两旁绝壁如刀,看情况只
有被火葬一途。

  危机迫在眉睫,他必须立作逃生的打算。

  换了旁人,的确只有束手待毙一途。

  徐文胸有成竹,临危不乱,“白石峰”后的怪人“玉面侠”朱公旦传他的“旋
空飞升法身”,曾助他飞升千切断岩,眼前的谷壁虽说险峻,但并未超过“白石峰”
后的断岩,脱困并非难事。

  心念之中,身体拔空而起,一旋,再旋……

  只这眨眼工夫,原来立足之处,已被烈焰吞没变成了火海。

  徐文凭一口真气,七八个盘旋升上了壁顶,低头下望,谷中一片硝烟,夹着赤
红的火舌,吞吐翻腾,不由为之倒抽了一口冷气,咋舌不已。

  如果不是靠着这一式冠盖武林的身法,必已葬身火谷无疑。

  随着从胸中涌起的,是无比的杀机。

  他望了望地形,沿山脊奔去,看那火海,整整封了一里多地的谷道。

  顾盼之间,业已超出火海范围,由上下望,由于火光的映照,隐约可见幽暗的
谷底人影幢幢,房舍毗连,无疑的那便是“神鹰帮”总舵所在。

  这“藏龙谷”外窄内宽,像一个长颈的瓶子。

  他度量了一下地势,把真元提到极限,头上脚下,像巨鹰般向谷底旋泻飞落,
虽然盘旋之势减去了下泻的冲力,但下降仍如电闪。除非是他,谁也不敢冒此粉身
碎骨之险,只要一口气不继,便将砸成肉酱。

  他落地之处,靠近山边。此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火海这一面,谁也不
曾料到煞星会从天而降。

  他袭着石笋的暗影隐住身形,锐利的目光向十丈外的人群扫去,只见所有的人,
全取消了“神鹰”的标志,一律黑衣,这证明了“神鹰帮”真的已并入了“五方教”
。他极目搜索却不见帮主古玉笙的影子。

  火势渐衰,上升的阳光,代替了火光,黝暗的谷底,纤毫毕现。

  徐文幽灵般在隐身石笋之后,至少,他必须找到为首之人才能现身,否则打草
惊蛇,恐怕又将徒劳无功。

  火势已灭,只剩下余烬冒出缕缕青烟。

  一个黑夜老者疾奔而至,现场的黑衣人,波分浪裂,让开了一条道。黑衣老者
观察了一下现场情况,然后大声发令道:“清理火场,务必寻出骨殖!”

  蓦地——

  一个极冷的声音道:“不必费事了!”

  惊呼声中,人如潮水般向四下涌退。黑衣老者面如死灰,脚下像生了根似的钉
在当场,张口结舌,语不成声地道:“你……你……”

  “区区在下‘地狱书生’!”

  “你……没有……被烧死?”

  “那岂非辱没了‘地狱书生’之名?”

  “你……意在何为?”

  “首先请阁下报个名号?”

  黑衣老者连退了三四步,觳觫地道:“老夫分坛掌令洪七!”

  “在下要见你们分坛主!”

  “你要见本座?”

  一个粗旷的声音起自侧边。徐文转目一看,三丈外站定了一个年纪和自己不差
上下的锦衣佩剑少年,满面残鸷之色,但却掩不住内心惊怖之情。

  这装束,分明与见过的“五方使者”一模一样,他却自称本座,那原来“神鹰
帮主”古玉笙呢?被害了,还是……

  他的目的不在此,不愿想得太多,目光朝对方一绕,道:“你是分坛主?”

  “难道有假不成!”

  “报名?”

  “许大成。”

  “古玉笙呢?”

  “你与他有旧?”

  “随便一问而已!”

  “姓古的福薄命短,业已辞世了!”

  徐文冷哼了一声道:“杀人夺位,贵教的手段够毒辣!”

  锦衣少年许大成再退了一步,道:“你为此而来?”

  “本人还不想管这闲事!”

  “那是为了什么?”

  “要见你们教主!”

  “你……要见我们教主?”

  “不错。”

  “凭你还不配。”

  徐文目中碧芒陡射,冰寒至极地道:“许大成,你敢说一个不字……”

  锦衣少年许大成被徐文目中异常的碧芒所摄,惊悸地一挪步,道:“怎么样?”

  “血洗藏龙谷,鸡犬不留!”

  “你办得到吗?”

  “事实会答复你!”

  锦衣少年暴退数步,唰地抽出了佩剑,一抖,剑尖芒吐五尺,显示出他的造诣
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四下的分坛弟子,呐喊一声,剑拔弩张,纷纷备战。

  场面,在分坛主许大成拔剑之间骤呈紧张。

  徐文勉强压制住的满腔怨毒,登时云涌而起。他若非凭着绝世身法,早已葬身
火谷,师门诫命虽有戒妄杀一条,但撇开私怨不谈,单以“五方教”的作为而论,
除灭武林蟊贼,当不犯戒。

  心念之间,双掌已蓄足了劲道,目中碧芒大盛,那形象的确使人不寒而栗。

  栗喝声中,许大成划出如电,朝徐文罩身击去。

  徐文冷哼一声,“毒手一式”以同等快的速度,穿剑芒而入……

  许大成亡魂大冒,收剑暴闪八尺,口中却大喝一声:“上!”

  掌令洪七与四名持剑弟子,应声出手。

  徐文杀机已不可遏止,右掌横劈洪七,左手划向四名剑手,左右手虽有先后之
分,但快得犹如同时发招。

  一声闷哼,夹以四声惨号,供七被一掌震得口血飞迸,踉跄倒退;四名剑手连
招式都不曾发出,便栽了下去,登时气绝。

  所有在场的“五方教”弟子,一个个魂飞天外,惊呼如雷鸣。

  徐文横步闪身,右掌再度挥出。

  “哇!”

  掌令洪七腾空飞栽两文之外,砰然仆地,眼见是不能活了。

  许大成厉吼一声,挥划出手,人在八尺之外,剑芒已达徐文头顶,斜划而落,
破空之声刺耳,招式诡辣俱臻极致。

  这种剑术,在武林中的确没有几人能接得起。

  他这一击,不但施出了浑身功力,而且也是拚命之着。

  徐文暗吃一惊,疾退一个大步。

  “嗤!”前胸被剑芒划开了半尺长一道口子。

  许大成一招得手,如影附形而进,闪电般划出了三招十八剑,势如狂风骤雨,
一丈之内,每一寸空间都在被攻击之中。

  徐文被迫得退了七步之多。

  其余功力较高的弟子,以为有机可乘,蜂拥而上。

  徐文气炸肺腑,乘对方十八剑施完变招的瞬息间隙,电闪欺身,施出了“毒手
二式”——“屠龙斩蛟”。

  “哇!”

  一声凄厉的惨号破空而起,许大成撤剑倒地。

  同一时刻,无数森森剑气业已罩上身来。

  徐文陡地冲空而起,脚下响起了一片剑刃交击之声;身形一旋,倒转身躯,凌
空下击,劲风如泰山压顶盖落。

  惨号栗耳,当场有七八人喷血横尸。

  徐文身形一落,如一头疯虎,拣人多处扑去。

  刹那之间,地惨天愁,惨嗥之声响成了一片,在场的“五方教”弟子,豕突狼
奔,忘命逃窜。

  徐文杀机如狂,这些角色在他眼中不殊土鸡瓦狗,“毒手”所至,沾之即亡。

  只不过片刻工夫,一切的声浪静止了。

  谷地上,横七竖八,尽是死尸。这是他出道以来杀人最多的一次。

  徐文一咬牙,弹身扑向谷底的房舍。

  房舍以石为墙,低矮,但十分坚固。

  居中,最大的一间是令厅,左右雁翅般展开各五间,正面占地近二十丈,其余
的在令厅之后重重排列,建筑得井然有序。

  偌大一片房舍,却阒无人迹,当然不可能倾巢而出,多半是闻风藏匿了。

  令厅之内,迎面壁上挂了一幅黑色帐慢,上绣一朵斗大的白色梅花,这是“五
方教”的特殊标志。

  帐漫之前,是一个长案,一简三角令旗是唯一的摆设;长案前三把虎皮交椅,
左右各五把檀木大椅,格局与一般江湖帮派大同小异。

  徐文穿令厅,入后进,连越七重,始终不见半丝人影。

  这情况使他七窍冒烟,这一趟几乎送命不说,白跑了实在心有未甘,“天台魔
姬”与母亲落在对方手中,吉凶难卜,从“过路人”那条线索判断,“五方教”无
疑是血洗“七星堡”的仇家。

  他深悔没有留下活口,使到手的线索中断。

  师门叛逆姜珏也告漏网,师祖伍尚葬身地牢,岂能瞑目。

  他愈想愈吞不下这口恶气,但事实上又无从为力

  如果说整座“藏龙谷”中,仅有外边现场那些死者,决不可能。看这谷,别无
通路,十有八九是匿藏密室或什么隐蔽处所。

  火攻!

  这念头陡然浮升脑海。

  火,定可逼出匿藏的人!

  于是,他寻了火种,由里向外,逐屋放起火来,待火势形成,他退到距房舍一
箭之地静观其变。

  刹那之间,烈焰飞腾,这些木石建筑虽说坚固,但却经不起火烧,坍屋之声,
震耳欲聋。

  果然,片刻工夫,人影接连奔窜而出。

  徐文早已横定了心,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惨号!

  惊呼!

  焰飞!

  屋坍!

  加上豕突狼奔的人影,交炽成一幅有声有色的凄惨画面。

  最后出现的,是一些妇孺。徐文任是杀机如狂,也不忍对这些妇孺下手。他退
到一边,目光注视着每一个出现的人,他必须在其中找一个足以提供线索的对象。

  一个白发老者,夹在妇孺群中,跌撞奔逃,看上去老迈堪怜,儿啼母哭,令徐
文心中大感不忍……

  突地,那白发老者偏头向徐文立身之处偷觑了一眼。

  这一眼,足够徐文认出对方是一个修为有素的高手。

  “你留下!”

  动作比话声还快,最后一个下字脱口,人已挡在白发老者的身前。

  白发老者猛一抬头,老脸登时起了抽搐,口里气喘吁吁地道:“你……你连老
迈的人都不放过……”

  徐文冷哼了一声道:“你虽老可并不迈,来吧!”

  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对方手腕,向旁侧乱石丛中射去。到了阴僻之处,一松手,
以冷得人发颤的声音道:“老匹夫,长话短说,你先报上你的身分?”

  白发老者干瘪的口唇哆嗦着,半晌发不出声音来。

  徐文怒喝一声道:“说话!”

  老者全身一颤,咬了咬牙,语不成声地道;“要……老夫说……什么?”

  “先报身分!”

  “分坛护法!”

  “你们总坛设在何处?”

  “不知道。”

  “你敢再说一句不知道!”

  老者觳觫地向后一挪步,栗声道:“‘地狱书生’,你杀了老夫仍然是不知道
。”

  徐文向前逼近一步,咬牙切齿地道:“死?没有这么便当!”

  “你待如何?”

  “把你分筋错骨,活裂生撕!”

  老者惨然一笑道:“下手吧!老夫不能一死殉帮,苟活附敌,该有此报!”

  徐文一窒道:“你是‘神鹰帮’的旧部?”

  “副帮主。”

  “你们帮兰古玉笙……”

  “帮破战死。”

  徐文剑眉一蹙,道:“你当真不知道‘五方教’总坛所在?”

  “不知道。”

  “教主是谁?”

  “不知道。”

  “堂堂分坛护法,会一无所知?”

  “总坛派来的分坛主许大成与掌令供七会答复你!”

  徐文咬牙吐了一口长气,恨恨地道:“可惜他俩都死了。”

  “这就结了。”

  “最近可有人投奔此处?”

  “这话指何而言?”

  “比如说,有不属于二分坛的高级弟子投奔此处,或是有教外人被劫持到此……”

  “有。”

  徐文心中一动,追问道:“什么样的人?”

  “本教第二分坛主姜珏。”

  “什么?姜珏!他现在何处?”

  “谷底禁区秘室之中。”

  徐文精神大振,看来此行不虚,能找到师门叛逆姜珏,目地便算达到了,一切
谜底,将可从他身上揭晓。心念之中,激动地道:“是在房舍之后么?”

  “是的。靠山脚之处,有一幢精舍,标明禁区。”

  “你可以走了。”

  “你……不杀老夫了?”

  “放过你这一遭。”

  白发老者惨厉地一笑道:“地狱书生,你放过老夫,老夫却不能放过自己,苟
活附敌,无以对帮主与死难帮众在天之灵……”

  “砰!”

  白发老者撞石自决,鲜红的血,染红了苍苍白首。

  这老者仍不失是有血性的武士,一旦醒悟,便知自处。

  徐文摇头叹息了一声,弹身便朝火场方向扑去,冒着窒人鼻息的浓烟,如云里
青鸾,足点断垣瓦砾,一跃数丈。

  顾盼之间,越过火场,来到谷底。

  果然岩脚一片郁林之中,隐约露出一幢房舍,林外立着一块石碑,上写“禁区”
二字。这禁区与前房舍中间相隔了十余文一片空间,全是岩石,寸草不生,是以火
势无法波及。

  徐文心弦绷得紧紧的,举步便朝“禁区”闯入。

  “何人敢闯禁地?”

  喝话声中,两名黑衣汉子现身拦道。

  徐文片言不发,一个箭步,到了两人身前,“毒手”一划,两名黑衣汉子连来
人是谁尚不及分辨,闷嗥声中,横尸当场。

  特殊的嗅觉,告诉他禁区之内布满了无形剧毒,但修习了“万毒门”至上玄功
的他,已是万毒不侵。

  他踢开了两具尸体,沿林间石砌通道,向精舍扑去。

  精会在林中自成院落,石砌的围墙上开了一道拱门,门内竟也有木石的布置。

  到了拱门边,一老三少四个黑衣人飞朴而至……

  徐文此刻一心要寻师门叛逆姜珏,哪有心思去认对方身分,迎着人影,双掌齐
推,撼山栗岳的劲气卷处,四条人影如爆花般朝不同方向飞栽而去,他也根本不计
对方的死活,径朝精舍正室中扑入。

  “你……”

  惊呼声中,一条人影翻落凉榻,吓得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赫然正是师门叛逆姜珏。

  徐文目中喷射出慑人的碧芒,栗声道:“姜珏,真是祖师威灵显赫。”

  姜珏连退数步,倚在壁上,面色一片铁青。看样子他被“痛禅和尚”先天神功
所伤之后,尚未复原。

  “‘地狱书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姜珏,论辈份你比我高一辈,但我有师太祖与师祖严命在身,要执行家法!”

  “家法?什么意思?”

  “面对家法,你竟然毫无悔意!哼,姜珏,我……”

  姜珏满面惊怖与困惑之色,期期地道:“本座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神情,使徐文火冒千丈,厉喝一声道:“跪下,接受家法!”

  姜珏全身一颤,目中困惑之色更浓,栗声道:“‘地狱书生’,你是什么出身,
我是什么来历,家法二字从何说起?”

  “你还想狡赖不成?”

  “大丈夫,生而何为死何畏,落入你手,命也!狡赖还不致于。”

  “我问你,郾师分坛地牢中的老人是谁?”

  “他……是谁?”

  “问你?”

  “我不知道。”

  “放屁!你欺师灭祖,临死犹不知悔!”

  姜珏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看那茫然之色,的确不是装出来的。

  徐文困惑了,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蹊跷不成?

  “姜珏,你当真不知道那位老人的来历?”

  “不知道。”

  “我问你,你的毒功何来?你为何暗施谋算,囚禁他老人家,逼索本门武功?”

  “本门?你是何门?”

  “先回答我的问话!”

  “哇!”

  一声凄厉的惨号,姜珏栽了下去,登时气绝。

  徐文五内皆裂,惊回首,一看,杀机直透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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